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 提點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陛下一走，憑初登皇帝寶座的太子，能壓制的了如今如日中天的錢山嗎？那與秦二世何異？錢山便是指鹿為馬的趙高，太子只能任其擺佈，成為一個傀儡！」

鍾逸面色一變，乾乾笑道：「林姑娘之言，不僅僅是大逆不道，簡直是逆天而言！」

林菀如也笑着回應：「所以本姑娘只和鍾大人說這種話，依我與鍾大人的情分，我想鍾大人應當不會告發於我吧？」

「......自然不會。林姑娘所言句句屬實，與我心底的想法不謀而合。」

「鍾大人，你......屬太子這一派系？」

「哪分得什麼派系，我心裏只要大寧，只要是為了大寧好的事，我都同意，而觸犯大寧利益者，動搖國家根基者，皆是我的仇敵。」

「倒是。陛下只有太子一個子嗣，最終朝堂皆由太子統治，無論與誰交好與誰相惡，到頭來還不是在同一個皇帝手下幹事不是？」林菀如軍事政治眼光卓略，否則於海津城時，又豈能與鍾逸周旋如此之久？

海津城白蓮教能擁有鼎盛之時，全拜林菀如一人所賜。所以朝堂的時，身外局外人的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

「不過本姑娘聽京中傳言，太子殿下與鍾大人感情頗深，不知是真是假？」

「倒有幾分交情。」

「我再問一個並不妥當的問題，不知鍾大人答否？」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鍾逸倒很爽快。

「陛下是否曾向鍾大人託付太子？令鍾大人好生輔佐初登基的太子，並與錢山不斷周旋，不得使錢山干擾朝政。」

鍾逸瞥了眼林菀如，目光有些奇怪。

林菀如這女子，着實精明。

「林姑娘，你別當大夫了，給我當謀士好嗎？」

林菀如莞爾一笑：「照鍾大人的說法，是本姑娘猜對咯？」

「對，陛下的確跟我說過這些。」

「但錢山並非那麼好除，若鍾大人深陷其中，很有可能遭其報復，或許日後連官場都待不下去。」

鍾逸沉默片刻：「每個人的心中都應當有一個信念或者執念，我雖然不是高尚的人，但的確有幾分家國情懷，我不想看好好一個國家被奸臣禍害得不成樣子，官場黑暗、百姓遭殃，這不是我心中所願。所以我願意犧牲，當然，在保全我自己的前提下守護國是最理想的，若實在需要人犧牲的話，那便由我入這地獄吧。」

林菀如心裏對鍾逸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這的確是鍾大人你的真心話？」

「我沒有欺騙林姑娘的必要吧？」

「......」林菀如思索道：「其實也不是全無辦法。錢山之所以能得到今日的一切，全靠聖寵，只要陛下決定對他下手，他便會恢復原形。」

「林姑娘說得不錯，暫且不說陛下身體的原因，就是陛下具備這樣的能力，可對錢山的態度，也是猶豫不決。陛下想依靠錢山制衡外廷的權利，從而讓太子殿下平穩度過登基后那段最為艱難的時光。」

「所以依舊要讓錢山逍遙一段時日？」

鍾逸不假思索道：「這就要看陛下自己了，若陛下打心底里不想讓錢山禍亂朝堂，那便會在這個最難熬的冬季動手，若陛下仍將錢山作為外廷的牽制，那便留着他，作為太子殿下登基后的新手禮包。」

「新手禮包？這是何意？」林菀如一時之間沒理解鍾逸這新奇的說法。

「額......就是留下的禮物，把錢山當做禮物留給太子殿下。」鍾逸大致解釋道。

林菀如細細品味其中的意味，微微點頭笑道：「鍾大人所說的確有幾分道理，錢山能帶給太子殿下不少好處。」

「這是自然。否則陛下又豈會故意培植錢山呢？陛下精明，這一點從如今大寧的治理中便能瞧出來。」

「話說起來，剷除錢山並沒有眾人想像中的困難。」林菀如緩緩道：「錢山是閹人，其權利全部來自於皇權的割裂，若背後沒有皇帝撐腰，是站不起來的。哪怕是日後的太子成為皇帝，照樣能拿捏得他死死的，不過我聽說太子殿下向來愛玩，若錢山投其所好，誰知道太子殿下會不會繼續寵信錢山呢......」

「這一點林姑娘大可放心。太子殿下雖年紀尚小，貪玩不著調，但有些事上，還是能守住底線的。這畢竟是寧家的基業，想必沒有一位皇帝，願意把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毀於一旦吧？再者說來，太子殿下一向孝順，大寧的江山是如今陛下最為看重之物，我想......太子殿下也會好好保護起來的。」

林菀如忽然想到了什麼，沖着鍾逸笑起來：「就算太子殿下不夠成熟，身旁也有一頭像鍾大人這樣的老狐狸，我想依鍾大人與太子殿下的交情，太子殿下應當會很聽從鍾大人的話。」

「不敢不敢，鍾逸為人臣子，又豈能教唆君主呢？鍾逸能微信無愧提供一兩良策，已是極限，至於皇上手中的權利，不可觸碰。」

「鍾大人倒鍾心的很吶......」

「食君俸祿，解君之憂，職責所在。」

「不過我倒認為，鍾大人要往最壞處設想。」

鍾逸疑惑的望向林菀如：「林姑娘此話怎講？」

「天下之主，所有人的王，這大好的江山，多麼誘人，誰人能不覬覦呢？」

鍾逸不禁皺起了眉頭：「林姑娘多慮了吧？錢山是太監，既無後代又無子侄，就算僥倖奪得江山，難道只過幾年的癮？更何況完成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沒那麼簡單。錢山既名不正言不順，又能力有限，如何能奪得這江山呢？」

「錢山不能，自有人能。」林菀如意有所指。

「滿朝文武百官？不可能，絕無可能。」顯然林菀如的說法沒有得到鍾逸的理解。

「寧家的血統，又不知有看當今這一系，天底下姓寧的人還是有許多的。」

一聽此言，鍾逸恍然大悟，他立馬明白林菀如是在提點他什麼了。

「聽林姑娘的意思，是聽到或者見到些什麼了？」

林菀如笑着搖頭：「這就要看鐘大人是否長著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