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左元的抉擇
左元府邸並沒跟着身份的改變而改變，他依舊如同之前那般，甚至府邸中的陳設都沒有變，樸素大氣，絲毫不會讓人感到奢華富貴，早知道，他每月的收入，不算朝廷俸祿，就是送禮的人都比以前多了三倍，這種吸金能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今日左元直到晌午都沒去府辦公，他一人靜坐在書房之中，除了偶爾來添杯茶水的僕人，再無一人進入。
時間回到一日之前，一封書信打破了他生活的寧靜。
書信是由楚平送來，而之上的字雖沒幾個，但個個讓人心驚。
信件上寫着：鍾逸已死，鳳臨府香料已於領頭之人，小人如今但求左大人給條活路，楚平來日當牛做馬，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左元看到鍾逸已死這四個字，心中陣陣顫抖，他憤怒極了，甚至一時間想要帶兵抓捕楚平，然後為鍾逸報仇。
但片刻過後，左元稍稍平靜下來，他喚進軍事徐呈輝，兩人商量片刻得出一個結果，便是徹底查清此事，然後再決定對楚平的態度。
於是二人決定先行穩住楚平，說讓他第二日登門拜訪，然後便派出人去調查鍾逸是否真的死了。
但一日內傳回消息，說此事撲朔迷離，無論問到哪裏，都是無可奉告四個字，實在不行扔出些錢財才查到鍾逸已經失蹤六日這個消息。
但這時左元卻提出疑問，如果說鍾逸已死的話，為何林家的香料鋪子沒有動靜，甚至林家宅院之人也傳不出任何風吹草動，按理說來人死為大，儘快入土為安才是正常的做法。
徐呈輝一想，便猜測說道：現如今林家主心骨就是鍾逸一人，一旦鍾逸出事，定然分崩離析再無凝聚力，所以當林雪瞳或者林重山知道的時候，一定是將這件事往下壓的，再者來說，覬覦香料這塊肥肉的人大有人在，至少有林重山，後有鍾逸，現如今林重山影響力不在，再加鍾逸已死這種雪上加霜的事，定然會讓外人寵寵欲動，所以就算鍾逸不在了，也不會這麼快傳出消息的，只有讓林重山重新出山，將所有事宜把握在自己手中之上，才能宣佈出來這件事。
左元聽來大有道理，於是便又問道：「那按你所說，鍾逸是死是活，各有幾分把握？」
徐呈輝沉默片刻，最終說道：「雖林家傳不出任何消息，但我聽手下人說，鋪子裏有些工人表情略顯異常，再加上楚平不可能用這種毫無把握的事來欺騙你我二人，所以我覺得鍾逸生二成，死八成，但鍾逸此人聰慧無比，我倒認為他還有一成生機，這便是生三成，死七成。」
左元一聽，仍舊是死亡大於活着，臉上露出無法言喻的愁緒，他嘆了口氣，對徐呈輝道：「呈輝，其實我對於鍾逸此人，好感十足，他身上有股子說不清的魅力，似是那種運籌帷幄之感，又或那種必勝的決心，還有就是對世人的憐憫，他雖為自己利益，但對於百姓，從來都抱有平等心思，對我也是，坦誠相待，可如今這麼一死我便落井下石，你讓我……哎……」
徐呈輝點點頭道：「對於鍾逸，我也深表同情，但人已死，很多事我們便不能去做，比如扶持他來壟斷鳳臨府香料產業，而且，你與他合作之事，就連王永昌都是不知的，所以受天下罵名，倒是大可不必這麼擔心。」
左元搖搖頭：「你不懂，天下人不知，我心知，天下人不罵，我自己罵，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大丈夫亦是如此，如若換一個人來合作，我定然不會排斥，但這位……可正是殺死鍾逸的兇手啊！」
徐呈輝知曉自己大哥的脾氣，自知多說無益，於是說了句:「官場沉浮，看的是利益，靠的是卑鄙，你這樣，不行……」說完便出了門去。
然後獨留左元一人在此，一坐便坐了一整夜，然後又坐到現在。
快中午時分，徐呈輝敲門之後進了屋內。
他對左元說道:「按照咱們回信內容，楚平現在已經快到了，你如果想通此事，就親自去接待。如若不同意，我攆走便是。」
左元獃滯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開口問道:「如果我繼續扶持林家，能否做到壟斷鳳臨府？」
徐呈輝立馬開口:「林重山雖有經驗，但年紀已老，他守家業容易，打家業難，畢竟沒有了年輕人敢打敢拼的心性，就算有你扶持，也不容易，最少最少，我得需要幾年時光。」
左元喃喃道:「幾年啊……等不起了……」
左元心中是有野心的，他官至知府，但這並不是他的終點，他要一步一步往上爬，這是他從進去官場之際便定下的目標，之前由王永昌壓制而得不到進一步發展，如今將王永昌取而代之，卻發現再往上爬，也不容易。
他朝中無人，所以每一步都要經歷常人經歷不來的艱難，所以他知道，這需要一筆巨款的支持，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因此，他需要一個壟斷鳳臨府香料產業的人來為他提供銀子，本來鍾逸是最佳人選，他機靈，聰明，懂得人情世故，但如今卻成這個樣子。
不得不感慨，世事無常啊。
左元摸了摸下巴的鬍鬚，其中已有幾分斑白，他啊，等不了這麼長時間了。
片刻之後，他對徐呈輝道:「來都來了，見便見吧。」
徐呈輝眼前一亮，立馬出門安排此事。
誰知徐呈輝一走，左元眼角卻出現幾滴晶瑩液體。
……
……
一盞茶的功夫，左府後門進來一人，此人正是楚平無疑，他身後跟着的是攜著禮品的幾個僕人。
大門不開，便可說明左元對他的態度。
楚平心中知曉這是下馬威，不過倒是正常無比，若為他開了大門，倒要思索有沒有什麼詭計了。
進府之後，不見左元也不見徐呈輝，只有一位僕人位楚平引路，而攜帶禮物的人卻被留在了原地，說是接待，倒不如看管。
俗話說來者是客，左元這對待客人的方式，倒是新奇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