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救急不救窮
方平和方天愛年紀相仿，是同歲的。
方圓則比方平小三歲。
讓方林有些意外的是，方平和方圓兩人對他沒有表現出多大的熱情。
在方林主動打了招呼以後。
方平只是嗯了一聲，叫了方林一聲哥，就繼續低頭玩手機遊戲。
而戴着耳機聽歌，看着窗戶外面的方圓則直接捂著鼻子皺起眉頭，掃了眼方林，厭惡地道：「什麼味兒啊，臭死了。」
方林愣了一下，就反應了過來，道：「不好意思啊，剛剛坐拖拉機進城，身上沾了點牲口味。」
前面的楊慧蘭掃了眼後視鏡，帶着幾分譏諷道：「喲，小林是坐拖拉機進城的？鳳凰村該不會還是那個老樣子吧？」
說着話，她看向方保軍，不滿的道：「我早就說了，咱們應該借老張的越野車回來。
走鳳凰村的路有多爛，你又不是不知道！
萬一把咱們這台幾十萬的寶馬給磕碰到了可怎麼辦？」
方林道：「嬸子你別擔心，走村裏的路已經修過了，現在很平整，很好走的。」
「修過了？」楊慧蘭哼了一聲道：「就算修過了，撐死也就墊幾塊磚頭罷了，能有多好走。
你二叔非說別人的車不好開，沒有自己的寶馬開着舒服。
否則，我是打死也不會讓他開寶馬回來的。」
方林贊同道：「我二叔說的沒錯，車什麼時候都是自己的開着順手。」
說到車，方保軍來了精神，一邊開車，一邊問道：「小林，你有駕照沒？」
方林點點頭道：「有啊。」
方保軍愛不釋手的拍了拍方向盤，道：「這台寶馬3，我連提車到落戶，落地以後，花了足足32萬。
開起來，別說有多帶勁了，絕對不是那些便宜車能比的。
你估計沒開過寶馬3吧？
既然你有駕照，等有機會，二叔讓你開着這台車兜兩圈。讓你也感受一下什麼叫豪車。」
方林笑着點點頭，道：「成。」
方圓瞥了眼方林，冷笑道：「爸，你最好還是悠着點，萬一磕碰了，修車錢可不便宜。」
「就是，女兒說的對着呢，車這個東西，可不能隨便借給別人開。」
楊慧蘭掐了一把方保軍，道：「以後這種話，你少給別人應承。」
方保軍呲了呲牙，轉開話題，問道：「小林，聽說你媽之前癱瘓了，現在好了？」
方林頷首道：「嗯，好了。」
方保軍道：「好了就好，你爹當時要和我借錢給你媽看病，我當時手頭正緊呢，也周轉不過來。
沒耽誤你媽的病，那就最好不過了。」
楊慧蘭旁若無人的哼哼道：「咱們沒借，人家大嫂不也好好的嗎？我早就說了，救急不救窮。
再說了，既然能好，就沒多大事。還說什麼癱瘓了，起不來了，就是騙錢呢。」
方林聽到楊慧蘭這麼說，頓時就有些不爽利起來。
之前不論王秀娥怎麼說，他總覺得二叔二嬸他們都是和自家砸斷骨頭連着筋的親戚，有着不可割捨的血脈關係。
可自從見面到現在，短短只聊了幾句，楊慧蘭就一個勁兒的透露著高人一等的態度。
一點都不避諱方林在一旁，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現在看來，似乎他們對自己一家人，的確有些瞧不起。
其實在他三年前入伍之前，方林就感受過一次來自二叔一家的冷漠。
當時家裏拿不出他上大學的學費，方保國就向方保軍開過一次口，可方保軍卻連一個子都沒借。
還記得八年前，二叔一家人打算離開鳳凰村，去外面討生活的時候。
方保國怕他們出去一時討不到生活挨餓，就把自己家裏僅余的一千多塊存款，全都借給了方保軍。
後來為了這事，王秀娥沒少罵方保國。
方保軍後來雖然把一千多塊還給了方保國，但也是方保國實再缺錢，打電話討要了好幾次之後，方保軍才還的。
可當方保國有難的時候，問方保軍借錢，卻一個子都借不到。
不過後來入伍之後，他把這些事也就看淡了。
時至今日，他胸有溝壑，哪裏還會在乎這些，所以也就自動請纓來縣城接人。
只是接人的過程，和他想像中區別很大，這讓他有些無奈和生氣。
這次如果他沒有退伍回來，王秀娥就得一直癱在床上。
自己父親欠下兩萬的高利貸無法償還，劉澤甚至還要拿自己的妹妹方天愛抵債。
自己家已經是這個情況，楊慧蘭竟然還當着自己的面，說自己父母是「騙錢」的？
方林坐在後面，淡淡的打量著自己的這個二嬸，名叫楊慧蘭的女人。
楊慧蘭四十歲出頭的年紀，比王秀娥要年輕不少。
她臉上抹著很厚的粉底，脖子上帶着金項鏈，手腕上有個翡翠鐲子，頭髮也染燙了棗紅色的大波浪，一副闊家婦女的打扮。
再看方平方圓倆個弟弟妹妹，穿着阿迪耐克，用着蘋果手機，也都追趕着潮流。
二叔方保軍的打扮倒是普通不少，不過手指上的大金戒指，也是很扎眼。
據說他們一家人離開鳳凰村后，到了臨近的楚州省紮根發展。
攬過工，出過攤，後來弄了個早餐鋪子，慢慢也就立足了腳跟。
再然後就租了個門面，把早餐鋪子做大了，生意據說還不錯。
到了最近這幾年，買了房，買了車，日子過得也算富裕。
看他們一家四口的打扮，以及這輛寶馬3，方林幾乎在心底很快就推斷出他們家現在富裕程度大概在什麼區間。
他可以斷定，方保軍一家人，絕對是有能力，借出兩萬塊錢給自己母親看病的。
甚至，兩萬對他們來說，壓根就不算什麼。
可正如楊慧蘭所說的，幫急不幫窮，她寧可拿兩萬去給自己置辦兩套首飾，也絕不會借給王秀娥救命。
搖了搖頭，方林在心底默默道：「算了，七八年沒見了，沒必要想這些不開心的事。
錢是人家辛苦賺的，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借不借，那是人家的自由。
自己家過的再苦，境況再差，和別人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