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 章山雨欲來

第一百六十二 章山雨欲來

宋皇宮福寧殿

福寧殿是皇帝的寢殿,屬於正寢,作為寢宮和用膳之地。為宋代皇帝的內廷。一般皇帝會在天亮前兩個時辰從福寧殿起床,整理裝束,準備處理國家政事,另外,在遇到緊急之事時,皇帝也會在這裏緊急的接見大臣。

此時福寧殿之中門窗緊閉,但也攔不住從門窗之中透進來的絲絲寒氣,不過福寧殿之中炭火燒的旺旺的,炙熱的炭火驅走了寒氣,使人感到身上暖洋洋的。

「關上門窗,朕冷!」趙煦穿着厚厚的裘皮冬衣,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仍是感到身上異常寒冷,躺在龍床之上,虛弱的說道。

入內內侍省都知郝隨聞言揮手讓內侍、宮女們將已經關得不能再嚴實的門窗之上纏上了厚厚的布條,不許一絲涼氣透入殿內。

此時的福寧殿之內密不透風,非但不感到寒冷,反倒是有些炎熱,甚至有些使人憋悶難當,一旁服侍的宮女、內侍們在三九寒天之中,身上都已經出汗了,汗珠順着臉頰流了下來,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心怯所致。

「陛下,該進早膳了。」此時殿外早已天色大亮,早已過了早飯時間,郝隨將一個小盤子端到了趙煦的面前,盤中止有一小碗稀粥及數碟甜點、小菜。

「扶朕起來。」臉色蒼白,蒼白之中帶着一絲潮紅的趙煦在兩名宮女的服侍之下,勉強從龍床之上坐起身來。

郝隨見狀欣喜的用玉勺舀了一小口稀粥送到了趙煦嘴邊,趙煦喝了數口稀粥之後,稍一俯身,就劇烈咳嗽起來,稀粥也吐了出來,同時感到噁心難當,身上是異常難受,斜靠在龍床之上,劇烈的喘息,久久不能言。

「陛下。。。」郝隨見狀頓時就傷心得哭了起來,邊用長袖不斷的擦拭着眼淚,邊幫着清理落在趙煦身上的稀粥。

「詔三省、兩府大臣入宮。」良久之後,趙煦虛弱的說道。

「陛下,保重龍體啊。」郝隨聞言跪下苦勸道。

「朕不用你管,還不快去?」趙煦怒斥道,說完之後又是劇烈的咳嗽起來,根本無法止歇。

宋帝趙煦年幼之時就生過一場大病,落下了病根,有咯血、氣喘的毛病,只不過嚴令不許外傳,甚至不準請醫官,病情被隱瞞了下來,日久之後,終成沉痾。

趙煦九歲登基,便老成持重,是個少年老成之人。在高太后「垂簾聽政」之時,他多半在緘默之中度過的,整日裏是心事重重,極度鬱悶,同時少年之時不是讀書就是讀書,侍講們整日裏在耳邊喋喋不休的,在如此環境之下,趙煦怎能健康成長?

沉痾無法治癒,再加上心情鬱悶,親政之後又勤於政事,同時劉皇后所生的兒子早早的夭折,最年幼的女兒也是緊隨而去。

遭受了雙重打擊的趙煦此時身體是越來越差了,直至無法理政,卧病在床。

「還有知貢舉徐鐸等貢舉大臣。」郝隨將要出去傳旨之時,趙煦又說了一句。

。。。。。。。。

慈寧殿

「娘娘,請你救救官家。」宋太妃朱氏哭求道。

「你都聽到什麼了?」向太后看着朱太妃問道。

向太后問完之後也就醒悟過來了,朱太妃乃是趙煦的親娘,此時皇帝病危,雖消息封鎖得異常嚴密,但作為皇帝的親母如何得不到消息?

恐怕早已探視過趙煦了,向太后心中暗道。

「太妃不必如此,官家他吉人自有天相。」向太后反應過來之後對朱太妃說道。

此時的向太后也沒有任何辦法,只有期盼上天憐憫了。

「娘娘」朱太妃抽抽噎噎的說道:「妾一生之中將娘娘當作親姐侍奉,不敢有一絲僭越,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將來,妾今後會一直這樣的,侍奉娘娘,不敢僭越、不敢懈怠,望娘娘看在這麼些年的情分之上。。。多。。。」

但願你說話是真的,向太后心中暗道。

此時朱太妃的來意,向太后已經清楚了,那就是若趙煦真的歸天,希望向太后做主,能讓趙煦的親弟,朱太后的親子趙似繼承皇位。

「太妃請起。」向太后對伏在地上哭泣的朱太妃說道:「當下最要緊的事情是官家的安危,其他事情今後再說。」

朱太後點頭稱是,眼中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埋怨之色。

。。。。。。。。

「郝大官,官家他。。。他到底怎樣了?身體好些了嗎?」一處僻靜的宮殿之中,朱太妃問道。

宋帝趙煦雖是朱太妃的親子,但趙煦名義上的母親,也就是嫡母,卻是向太后,此時向太后又嚴令封鎖趙煦病危的消息,因此對於趙煦的病情,朱太妃反倒不如向太后了解的更加詳細,不如趙煦身邊內侍了解的詳細。

郝隨聞言戚然的搖了搖頭。

「官家。。。我的孩子。。。」朱太妃傷痛欲絕,就欲出此處偏殿,前往福寧殿。

「太妃。。。太妃。。。」郝隨見狀慌忙攔住了朱太妃勸道:「太妃你此時萬不可如此。。。萬不能去啊。」

「這是為何?難道母親去看自己的孩子都不行嗎?」朱太妃泣道。

郝隨搖了搖頭。

皇帝此時病危,向太后已下嚴令,不許走漏消息,不許任何人探視,名義上是為了防止引起朝堂動蕩,為了防止影響趙煦的身體康復,實際是為了身後之事,如此一來,朱太妃若不經許可,擅自前往探視趙煦。必將會引起向太后的疑心,如此就大事不妙了。

「奴婢有一言相告,請太妃先恕奴婢之罪。」郝隨隨後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

「郝大官,請直言便是,我怎能怪罪於你?」朱太妃收住哭聲低聲說道。

郝隨聞言低聲說道:「太妃,恕奴婢直言,陛下恐怕。。。恐怕捱不到開春了,太妃你應早做安排啊。」

「哀家一個婦道人家,如何知道該怎樣啊?一切都依仗大官了。」朱太妃六神無主的說道。

郝隨聞言點頭道:「宮中之事一切有我,此時萬不能走漏半點風聲,特別是防止其他王爺知道,宮外之事就交給太妃了,若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內外一起動手,大事可成。」

朱太妃聞言點了點頭。

朱太妃目前若想拉上外援,離不開當今宰相章惇及其他趙煦寵信的大臣,可問題是這些大臣不一定會買朱太妃的帳,話說人走茶涼、見風使舵之事並非不常見,甚至弄不好還會被扣上勾結外臣、圖謀不軌的罪名。

。。。。。。。

皇城即為「大內」,又名「宮城」。

大內拱辰門附近,護衛皇宮的皇宮宿衛禁軍比平日裏多了兩倍有餘,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戒備異常森嚴。無數隸屬於殿前軍諸班直的宿衛持戈來回遊弋,若有閑雜人等靠近,立即拿下送入皇城司大牢,等待裁斷。

此時拱辰門之外來了一輛馬車,孤零零的行駛在御道之上,並逐漸靠近了拱辰門。

「停車,等待查驗。」一名全身披掛的御龍直都頭按刀率眾攔住了這輛馬車。

「軍漢,這是端王府的車輛。」端王趙佶的一名心腹僕人見狀連忙跳下了馬車,走到都頭面前說的。

「我知道是端王府的。」都頭點點頭,隨後掀開車簾向內看了看后問道:「裏面裝的是什麼?」

「都是王爺孝敬太后的貢品。」僕人隨後不動聲色的將一塊金錠塞進了都頭腰間寬幅勒帛之內,隨後笑道:「請軍漢通融一二。」

「不是本將不通融。」都頭掖了掖金錠后無奈的說道:「實乃上官嚴令,本將實在是不敢違逆將令啊。」

「來人,將東西都搬下來,仔細查驗,不得有任何遺漏。」都頭隨後輕輕推開僕從,大聲對手下下令道。

要在平日裏,只要是端王府的車輛基本上就是直接放行,原因就是端王的嫡母就是向太后,兒子給母后孝敬些許之物,還需要查驗嗎?平日裏也沒人觸這個霉頭,可今日不同了,今日是非常時期,上官早已擲下嚴令,任何出入的人員、車輛都有仔細查驗,不得有任何遺漏。

都頭手下諸宿衛聞言一擁而上,將馬車之上的貢品一一搬了下來,放下了地上。

「你們慢點,慢點,損壞了拿你們是問。」王府僕人心痛萬分的說道。

早知道如此就不用塞給他金子了,僕人心痛的想到,白白損失了一大坨的金子。。。

宿衛們很快就查驗完畢,馬車之中的物品除了一些稀世珍寶之外,就是幾幅根本無人能夠看懂的畫卷。

畫卷之上的圖案是花花綠綠、亂七八糟的,都頭看了片刻,就覺得頭暈眼花的,於是疑惑的問道:「此為何物?」

「是王爺從海外重金購得的畫卷,娘娘喜歡字畫,因而王爺命小的給太後送來,瞧個新鮮。」僕人聞言連忙答道。

「哦,既然如此,那就進去吧。」都頭隨後揮手讓手下打開了宮門。

「且慢!」正在此時,一名身穿青色從省服的宦官帶着數名手下攔住了馬車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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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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