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視同仁

第七十四章 一視同仁

宋東京開封府禮部郎中李三堅宅邸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李三堅大難不死,是必有後福,入獄數月,受盡折磨,后蒙冤得雪,加官進爵,同時得了一對粉雕玉琢般的孩兒,令李三堅全家歡喜不已,李三堅自己當然也是欣喜若狂。

這是符二娘等人多年的願望,也是李三堅多年的願望,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傳宗接代可是指望着這個睡得如一頭小豬般的大胖小子呢...

「官人,喜歡嗎?」李三堅之正妻蔡絨雪見李三堅逗弄著兩個嬰兒,於是走到李三堅身邊,笑着問道。

「喜歡,此乃天賜之物也。」李三堅隨口答道。

「什麼天賜之物?這是人,可不是什麼物件。」蔡絨雪聞言忍不住笑道:「官人,孩子還沒名字呢,妾身請官人賜名。」

李三堅的三夫人徐婷婷十月懷胎,先產下一女,只可惜是個女子,而正妻蔡絨雪雖後生,但卻是個兒子。

女者,如也;子者,孳也;女子者,言如男子之教而長其義理者也,故謂之婦人。而生了子,便是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而生了女,便是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

意思就是若生下男孩,就讓他睡到檀木雕成的大床上,讓他穿漂亮衣裳,淘來精美的玉圭給他玩耍,怎麼高興就怎麼玩,一切遂他意。若不小心生下個丫頭片子,讓她睡到地上,穿小小的襁褓,找來陶制的紡綞讓她把玩或者讓她玩泥巴去吧...

這個世上對兒子的重視可見一斑。

此時的蔡絨雪不免露出了一絲得意之情,心情當然是愉悅無比。

「啊?還沒名字啊?不是說娘去求了簽了嗎?」李三堅說罷,轉頭看了母親符二娘一眼。

「你看我做什麼?」正在指使府中下人收拾行李的符二娘見狀白了李三堅一眼道:「你可是一家之主,我又不是,等着你給孩子取名呢。」

「哈哈,娘你這是說哪裏話?」李三堅聞言不禁笑道:「娘你可是家中唯一的長輩呢,您不是一家之主,又是何人啊?況且孩兒怎敢忤母親大人之意啊?」

「這還差不多,那我就給孩子取名字了?」符二娘其實早就想給孩子取名字了,可當時李三堅被羈入大獄,是生死難料,符二娘實在是沒這個心情,其二就是符二娘雖自為老夫人之後,一直不斷的在習字,可無論怎樣,又怎及大宋狀元郎李三堅?因此符二娘是沒有多少自信的,終歸是要徵詢李三堅的意思的。

「娘,您就取吧,不礙事的,左右不過是個名字而已嘛。」李三堅點頭道。

「那麼我就取了?」符二娘聞言笑道:「娘早已去了寺中,求了好些個名字呢,李春生、李海角、李禹浪、李運來、李鴻運、李寄奴、李大眼、李狗兒、李如意,這些個都是大吉大利、大富大貴的名字呢,堅兒你看選哪個名字好啊?娘可是拿不定主意了。」

「我...」李三堅聞言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簡直是無語之極,這些個都是些什麼名字啊?簡直是土得掉渣的啊,李三堅心中暗道,不行,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夠遂老娘的意了...

李三堅的諸位妻妾及在屋中的侍女聞言均是想大笑出聲,可又不敢笑,於是個個拚命忍住了笑,卻將臉憋得通紅。

「哎喲,娘啊,俺的娘喲。」李三堅急中生智,忽然想起一事,於是慌忙對符二娘說道:「國有國規,家有家法,對於我李家傳宗接代大計,難道爹爹未留有話嗎?」

李三堅急中生智,忽然想起了,在這個世上,一個家或家族取名都是要講求字輩,是有一定的規矩的。

所謂字輩,又名字派,是指名字中用於表示家族輩分的字,俗稱派。其意蘊為修身齊家,安民治國,吉祥安康,興旺發達。字輩是這個世上是的重要取名形式,也是一種特別的禮制。

「啊?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啊?」符二娘在李三堅提醒之下,忽然想起來當年在世之時說的話,於是對李三堅說道:「你爹爹在世之時,確實說過,他這輩子沒什麼出息,可卻寄厚望於你們,只可惜你那兩個...」

「哎,娘,爹爹有何話留下?」李三堅見自己之言勾起了符二娘的傷心往事,於是岔開話題問道。

「你爹爹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他的子嗣當按這句話之中的字輩取名,因此你取名為三堅。可娘卻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符二娘答道。

從《論語》摘錄一句話為家中取名的字輩,這倒不是什麼新鮮事情,李三堅點頭心中暗道,只不過中間有些重複的字,使得李三堅有些納悶。

若是重複,就往後推就是,李三堅隨後轉念想到。

「如此說來,孩兒名『堅』,那麼後面就是『瞻』了。」李三堅隨後對母親符二娘說道:「大郎為長子,就取名為李元瞻如何?」

「好,好啊,李元瞻,名字可真好聽。」符二娘尚未回答,李三堅的諸位妻妾一起拍手笑道。

蔡絨雪也是心中歡喜,俯身親了親仍是在熟睡的兒子李元瞻后輕聲笑道:「元瞻,元瞻,這可是你爹爹給你取的名字呢。」

「那我李家長孫就叫李元瞻吧。」符二娘見眾人一致叫好,同時自己也是覺得李元瞻的名字確實是好聽,於是欣喜的點頭道。

「好了,兒子有姓名了,該咱閨女了。」李三堅隨後笑着說道。

「官人,她就是個女兒家,要什麼名字啊?」一直悶悶不樂,一直沒有說話的三夫人徐婷婷,此時忽然開口道。

徐婷婷神情有些黯然,有些黯然神傷的。

徐婷婷先誕下了李氏後嗣,可卻是一名女子,母憑子貴,連子都沒有,又拿什麼倚靠?雖李三堅對徐婷婷也是寵愛有加,將她視作妻,可徐婷婷心中仍是極為難受。

而此時李邦彥家中已與徐婷婷斷絕了關係,此刻的徐婷婷可謂受到了雙重打擊,心情當然是極為失落、悲傷的。

在這個世上,大多數女子是沒有名字的,特別是貧寒人家的女子,只有一個姓,謂之某某氏或某某娘、某某姐之類的,就算大富大貴之家的女子有了姓名,但也是入不了家譜或族譜的。

李三堅來到這個世上已經十餘年,將近二十年了,如何不知道這些事情?雖李三堅認為是極不合理,是極端歧視女子的,可李三堅卻是無可奈何。

世俗觀念、禮法等等,李三堅就算是有心想改變,但短期之內哪裏能夠改變?幾乎就是束手無策的。

這種事情只有慢慢來,慢慢的令世人轉變觀念。

「你過來,對,說你吶,來我身邊。」李三堅聞言看着徐婷婷說道。

「官人,我...妾身失言了。」徐婷婷以為李三堅要責自己了,最起碼也會斥責自己幾句的,於是有些害怕的走到李三堅身邊后說道。

徐婷婷委屈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我是誰?」李三堅隨後問道。

「你...是...官人啊,是妾身的夫君啊。」徐婷婷聞言詫異的問道。

「李某姓李名三堅。」李三堅開口緩緩的說道:「這個世上只有一個李三堅,那就是李某。世人皆輕女子,此乃世俗之念,旁人李某管不著,就隨他們去吧,可李某決不輕視女子,李某之女不但要姓名,還必須進李氏家譜,死後亦可進李某祖墳,與男子一視同仁,今日李某立下此家規,任何人不得違之,否則休怪李某無情。」

隨着李三堅官越做越大,自然就帶着威嚴,隨着李三堅年齡越來越大,威嚴也是與日俱增的,別看平日裏李三堅孝順母親,善待家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可一旦發起火來,或者說起正事,就連符二娘也不敢多言的。

「官人...夫君...嗚嗚嗚...」徐婷婷聞言頓時大受感到,感動得熱淚盈眶,扶著李三堅不由得哭出了聲。

徐婷婷心中憋屈、難受、苦惱等等複雜的心情在此刻似乎是一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得夫如此,妻又何求?不是有這麼多的人在場,徐婷婷就想撲進李三堅的懷裏,大哭一場。

「好了,好了,不就是給我孫女取個名字嗎?至於鬧出這麼大的陣仗嗎?」符二娘隨後笑道:「堅兒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定下的規矩,以後我李家照做便是。堅兒,給孩子取個名吧,取好聽的啊,否則娘可饒不了你。」

「遵母親大人之命。」李三堅想了想后開口道:「閨女閩南出生,不如就叫做李南生如何?」

「呸,你才難生呢,太難聽了,換一個,換一個。」

「呃...那麼就叫做李孝節如何?老爹盼她今後為一個恭孝之人呢。」

「娘,官人他欺負我,叫什麼李孝節啊?不行,換一個。」

「堅兒,好好取名,盡取些個亂七八糟的作甚?」

「呃...好,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叫做李淑貞如何?」

「好,好啊,李淑貞,淑貞,這名簡直是太好聽了,官人,今後奴家也要生,生的孩子也要你取名。」

「哈哈!」在諸妻妾七嘴八舌之中,李三堅哈哈大笑道:「生,為何不生?鉚足了勁兒使勁生,姓名就包在李某身上了。」

「娘親,您的閨名叫什麼啊?」李三堅隨後問向符二娘道。

「我叫做...哎呀,你管你閨女,居然管到老娘身上來了?找打是嗎?」

「母親大人饒命啊!」

「哈哈哈哈!」

宋東京開封府禮部郎中李三堅宅邸,李三堅及其家人是打鬧成了一團,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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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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