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指條明路
「最好是沒有。」鍾逸嘴角挑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望向羅翔的眼神令他一陣寒顫。
羅翔還準備說什麼，卻聽鍾逸又道：「與你無關其實跟受你指使無差，羅翔，你逃不掉的，你應當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抬頭便是鍾逸冷冰冰的目光，直站的羅翔膝蓋一軟，恍惚間又重新跪倒在地，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欽差大人您......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能誣陷一個沒有罪的人不成？」
「罪？」鍾逸嘲諷笑了出聲：「若說罪行，只要我深究，必定能查出些什麼，羅翔，錦衣衛的本行是做什麼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當然了，我並不是針對你，身為海津城左衛指揮使，手底下混進了白蓮教，或者說屬下加入白蓮教，無論真實情況是哪樣，你必須有所警覺，但你非但沒有，而且還讓白蓮教得逞，糧倉的火整整少了一整夜，你覺得包庇白蓮教一罪，你能逃得了嗎？」
羅翔一雙手撐在地面，支撐着他顫抖如篩的身體，不至於癱倒在地上，鍾逸為他定的罪太重了，足夠將他殺死，並誅滅九族。
「當然，我知曉這不是你的本意，對不對，羅指揮使？」
陷於溺水中的羅翔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抬頭看向鍾逸的目光多了絲乞求：「對！對！下官一腔熱血撒向大寧，這半輩子都在為了大寧而努力，絕不會同白蓮邪教同流合污！您......您定要明察秋毫，還下官一個公道！」
鍾逸微微點頭：「本欽差剛正不阿，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眼下我卻顧不得此事呀，說來荒唐，我眼下的燃眉之急也無人可解呀......」
羅翔神情一震，官場里的老狐狸豈能聽不出鍾逸話裏有話，他流露出真摯且熱心的表情：「您跟下官說說，指不定下官能幫得上什麼小忙呢，欽差大人您這就有點見外了，先前下官不是與您提過嘛，只要是您吩咐的事，下官絕不推辭，就算為難，也要想辦法克服！為了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鍾逸哈哈笑出了聲，果然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有些蠢蛋把話擺在明面上都體會不出其中意味，黃三石、羅翔等人相對來說是鍾逸最佳的合作夥伴。雖然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甚至壞事做盡，毫無底線可言，可對於鍾逸來說，只要能達到他們的利益，便可指使或奴役他們，正因為他們的不擇手段，所以鍾逸也不必客氣，什麼規矩禮數，全不用講，這減少了鍾逸很多後顧之憂。畢竟一鎚子的買賣，日後再不必糾纏下去。
「白蓮教意欲擾亂海津城，讓百姓與官兵陷入混亂當中，從而他們以救世主的身份橫空出世。試想，在你窮困潦倒到連一粒米都吃不上，甚至面臨死亡威脅之時，有人救下你命，甚至告訴你只要加入他們為他們效命，日後便能生存下去，每日都有飯吃。難道你會不拒絕嗎？」鍾逸悲哀的搖了搖頭。
「人性是現實且殘酷的，無論先前的主子對你多好，一旦他落魄到難以支撐你先前的酬勞水平，你依舊會離他而去，哪怕是投靠他的死敵，沒有人會在連生命都保證不了的時候保持忠誠，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在這方面，羅指揮使你的感悟應當要比我更深。」
羅翔品味着鍾逸這番話，他很贊成鍾逸的說法，從中找不到任何漏洞：「欽差大人小小年紀便嘗遍人間疾苦，要想有這般領悟，尋常人怕是要花費一輩子的時間吧......」
雖然這個說法太過誇張，但鍾逸的經歷，的確不能同他們相提並論，不止這個時代，就是未來，都難出現一個可以與鍾逸感同身受的人。
「我所描述，羅指揮使有沒有一丟丟的熟悉呢？」
鍾逸的問題再次令羅翔皺起了眉頭，思考片刻，他眼前一亮，立馬道：「這就是白蓮教的詭計！他們燒毀糧倉是想使海津城陷入混亂，從而廣收教徒以此來對抗朝廷！」
「聰慧如你。」鍾逸發出一聲並不算真誠的讚歎。
「不過就算識破了他們的計謀，我卻依舊無能為力，糧食是基礎，是關鍵，可短短時間內，我又去哪收集可供整個城百姓消耗的糧食呢？如若真有人幫我度過這個難關，我必定上奏陛下，讓全國的百姓都嘉獎於他！」
鍾逸畫得這張大餅對羅翔來說尤其有吸引力，如今他算得上是戴罪之身，只要鍾逸願意，以左衛當中混有白蓮教一事彈劾於他，不僅烏紗帽不保，性命都會堪憂，若幫鍾逸實現他所設想，就算得不到所謂的獎賞，應當也能洗凈身上的罪行吧......
可羅翔也不是機器貓，從兜里一掏便是可以無限制作糧食的未來機器，如若要補上虧空，不得不自掏腰包！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光憑羅翔一人，就算不是傾家蕩產，也要花費極其不菲的銀兩，再者說有銀也不一定能買的上糧食，海津城內連自己吃的都不夠，哪能再賣給別人呢，所以說此事一定要從長計議。
不過以錢換權甚至換命，這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羅翔也算想清楚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只要坐穩左衛指揮使的位置，再多的銀子都能賺的回來，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下官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這件事羅翔算是應了下來，鍾逸從他躍躍欲試的表情上便能看出他定會為此盡心儘力，但這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鍾逸有備選方案，能在羅翔想到辦法的時候頂上這麼一陣。
「好！羅指揮使深明大義，在百姓危難之際挺身而出，不愧是海津城的砥柱，但此事不易，本欽差倒能指條明道兒。」
羅翔面色一喜：「欽差大人明示！」
「糧倉是在左衛的看守下失了火，羅指揮使自然有很大責任，但也不應由羅指揮使承擔所有罪責，那夜守衛的幾位百戶，以及盤查的官員，都不應免受責罰，但罷了他們的官或要了他們的命，這都無濟於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倒不如找一個彌補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