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果真是她
「不知我可以問大夫一個問題嗎？」鍾逸忽然開口。
面具背後的林菀如一愣，點點頭，壓低聲音，用滄桑低沉的語氣道：「你請說。」
「一個患了絕症快死的病人和一個患了重病卻能救活的病人，先救誰？」
林菀如身子猛烈顫抖，記憶好似重新回到了錦衣衛院子裏的那個下午。
林雪瞳瞥了鍾逸一眼：「相公你瞎問什麼呢？」
鍾逸並沒有理會林雪瞳，仍望着面目后那雙吃驚的眸子。
這個問題，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再無人知曉。
林菀如心中默默嘆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沒有人能夠阻止，或許這早已是命中注定的事。
不過她離開海津城后的去處選在京城，為的不正是有這麼一天嗎？
她能欺騙所有人，卻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
「大夫，您別聽他亂說，您安心為我們把脈，什麼絕症不絕症都是一派胡言。」說着，林雪瞳又瞪了鍾逸一眼，她一臉不悅的樣子鍾逸也很明白，若今日瞧不出個三長兩短，有你好看的！
「好了，既然來了京城，那便是客人，就讓我這個東道主好好招待招待你吧！」
話畢，鍾逸便伸手要揭林菀如臉上的面具，林菀如想要向後躲避，但渾身上下生不出半點力氣，只能任由鍾逸胡來。
一旁的林雪瞳亦十分震驚。
但在面具揭開后，林雪瞳愣住了，原來人們口口相傳的古怪神醫，竟然是位女子，而且姿色過人，並非俗貌。
鍾逸微微笑着，在方才，就連他的心跳都漏了半拍，他的確很害怕面具背後人不是林菀如，倒不是因為尷尬，而是心底不由自主生起的深深失落。
但所幸，正如他所料......
失神過後，林雪瞳望向鍾逸：「相公，你們認識？」
鍾逸大方的點了點頭：「雪瞳，你不是聽過我在海津城的故事嘛，面前這位大夫，正是我頭一次身中毒箭時，把我從鬼門關救回來的林菀如林神醫！」
林雪瞳恍然大悟，一幅興奮的模樣，開口感激道：「多謝神醫救我相公性命，多謝神醫！神醫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在林雪瞳心中，鍾逸佔據全部，她是鍾逸的恩人，便是林雪瞳的恩人。如此熱情，亦是理所當然......
既然鍾逸已經挑明，林菀如自然大方道：「小事一件，哪需要謝呢，鍾......鍾夫人，言重了。」
「林神醫哪裏的話！若是沒有您，如今我哪還能再見到他呢！這是救命的恩情啊！」
「懸壺濟世救死扶傷乃大夫之責，醫者仁心，見死不救豈非賢醫？」
見二女子相處如此融洽，鍾逸也泛起笑臉：「好了，既然今日只有我們二位病人，咱們不必在這兒久留，跟我回鍾府一敘吧。」
面對鍾逸的邀請，林菀如犯了難，他們二人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如霧裏看花一般看不透徹。自己就這樣冒冒失失進入人家府上，好嗎？
但誰知，林雪瞳熱情招呼道：「是了，來到京城，理應由我們盡地主之誼，林神醫莫要再推辭！」
「既然如此，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
「你把攤子收拾好，告之老六他們我的去向，勿讓他們擔憂。」
「是......」
交代好一切后，兩女一男上路了。
鍾逸跟在二人身後，看着二人說說笑笑，好似他是透明人一般，完全將他屏蔽在外，鍾逸不禁感慨，難道這就是女人之間奇怪的交往嗎？
一路走回鍾府門前，兩位姑娘一句都沒有搭理他，這種忽視，讓鍾逸很不爽，好說歹說，他也是其中一位的相公，另一位......的知己吧？
對於無法定性的友誼，鍾逸也只能用這個代稱，雖然由李旭一開始提出時，鍾逸覺得無法說出口，但到了現在，他也慢慢學着接受了。
走進鍾府，來到待客的廳堂，鍾逸居主位，兩女面對而坐，仍在談天說笑，好似有說不清的話題一般。
等下人端來茶水送來點心，鍾逸這時候才開口：「二位聊得可還盡興？」
「盡興盡興！能遇到菀如這位好妹妹，是我的幸事。」
「姐姐過了，見到雪瞳姐，才是妹妹三生有幸呢！」
「......」二人一口一句一個姐姐妹妹，令鍾逸十分驚訝，女人之間的友誼，都是這樣的嗎？
曾幾何時，林菀如還是位冷麵神醫，而林雪瞳，也對自己毫不搭理，一幅冷冰冰的樣子，他是死活都想不到，竟有朝一日，她們二人能打得如此火熱......
「果真是五百年前是一家呀！」鍾逸不禁感慨道。
「那當然了，若非如此，我們兩人又豈會以姐妹稱之呢？」林雪瞳並沒有聽出鍾逸言外之意的無奈與唏噓。
「林姑娘，你是如何想到一人來京城的？海津城呆得好好兒的，怎麼輕易離開了？這讓我着實奇怪......」
林菀如笑着搖搖頭，準備好練習過數百次的說辭：「我離開時，海津城三衛與白蓮之亂正有苗頭，我一弱女子，湊巧又有幾分本事，但這本事又無法護自己周全，若遭人裹挾，哪能落得一個好下場呢。倒不如避其災禍，等鍾大人剿滅白蓮反賊后，再重返海津。」
鍾逸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又聽林菀如道：「而且我前往京城，也並不只有一個人，我召集了一些先前醫治過的病人，他們念及昔日的情分，再加上同樣不想捲入戰亂與紛爭中，便隨我一同出發了，這一路上有他們的照應，倒也沒遭遇多少麻煩。」
「林姑娘思慮周全，是我多慮了。」鍾逸豈能不知林菀如是何許人也，她不僅僅是位醫術高超的大夫，甚至有着很深的謀略，通過與自己交流時的片段，便能窺探一二。
說起來，這也算是鍾逸瞎操心了。
「對了鍾大人，海津城的事，想必已經處理完了吧。」
「嗯，不論是海津三衛投入白蓮的亂賊，還是白蓮教自己的勢力，都已經殺了個七七八八，就算有殘留的人員，也是零零散散逃亡別處，不會對朝廷再有威脅。」
林菀如連連拍手，稱讚道：「不愧是鍾大人，真可謂國之棟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