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絕句(一)

第六十六章 絕句(一)

斗詩大會中張峰這個小插曲過去了,沒有人再在乎這件事,如同王朝興衰滅亡,失敗者註定別人遺忘,而遺忘的速度更加是你不敢想像的。

鍾逸回到現場的時候腦子一陣刺痛,他捂著頭蹲下良久,才感覺好受一些,他剛才的腦海中又出現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鍾逸好像在這片段中看到了張峰?

而且張峰身旁站着的樸素女子為什麼這麼熟悉?

自己看的好像就只是她而已,張峰只是偶然間搶了鏡。

鍾逸明白,這是之前這具身體的記憶。看來,張峰對他的刻意為難,也是有隱情的。

淺嘗輒止,鍾逸沒有再去想這件事。

畢竟現在這具身體歸他了,不是嗎?

常瑞謙急匆匆的趕了出來,想必是看到了鍾逸那抱頭深蹲的動作。

「怎麼了?頭痛?」常瑞謙急切問道。

果不其然,鍾逸苦笑着搖了搖頭。

「沒有,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而已。」

「哦?你這種天天咧著嘴傻樂的人還有犯愁的事?」常瑞謙打趣到。

「那當然,我愁的事多了去了,比如說,有個厚顏無恥的小公爺欠了我不少銀子,但一直都不還,你說這事愁不愁?」鍾逸面無表情的回到。

「那還真挺愁的。」常瑞謙若有所思的回答到。

「不對……這小公爺說的就是我吧?」常瑞謙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恨恨的看着鍾逸。

「哈哈哈哈,不愧是聰明無比的小公爺,腦子轉的就是比別人快,這麼短的時間就想到是自己了,在下佩服、佩服。」鍾逸哈哈大笑,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很多。

常瑞謙再傻也聽出這不是誇獎人的話,冷哼一聲,不再跟鍾逸鬥嘴。

鍾逸與常瑞謙在護衛的震懾之下,又很輕鬆的進入了斗詩大會的台前。

台上劉長卿看到鍾逸的時候,眼神中有不加掩飾的欣賞,竟朝着鍾逸輕輕點了點頭,鍾逸一驚,立馬回敬一尊敬的目光,這容不得鍾逸不鄭重,他雖然是官場一小白,但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

劉長卿所做的可是官場一大忌,他是今日斗詩大會的主辦人,可以說他的態度對名次有很重要的影響,這個時候他怎麼做的也應該是避嫌,而不是讓眾人看出他與鍾逸相識,這太讓鍾逸無解了,他這頭老狐狸到底搞什麼名堂呢?

眾人定然看出劉長卿與鍾逸之間的眼神交流了,看向鍾逸的目光中已經多了一些忌憚。其實,就算沒有劉長卿這個舉動,他們也不敢太過輕視鍾逸了,真才實學才是打量一個人的最佳標準,傳言無論都多真,一遇到真人一定會不攻自破的,鍾逸就是很好的例子,雖然其中有着不可言說的過程,不過就算鍾逸說了,眾人也一定以為這該不會是個傻子吧,畢竟這種事一般人花一輩子時間都接受不來的。

「好了,老朽這就開始讀下一篇佳作了,各位靜心聽。」

一眾人等停止了心中各自的思量,屏氣凝神看這台上的劉長卿,畢竟下一篇就可能是自己的作品,怎麼能不重視呢?

其中鍾逸與常瑞謙最為淡定,絲毫不擔心下一篇會不會是自己的。

這屬實不是鍾逸託大,實在是對這首流傳千年的絕唱有着無比的自信。不過,如果他要真的被淘汰的話,這場斗詩大會有黑幕沒跑了,要是真出現這種情況的話,他不介意狐假虎威一把,藉助一下安國公這個名號。

他管不了這個時代所有的不公,他也不屑於去管,但欺負到自己頭上,這就不行!

這時候台下眾人已經竊竊私語起來了,鍾逸很奇怪,這不像該有的氛圍呀。

可一不小心偷聽進耳朵里旁邊人的對話,讓他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也太平常了吧,這詩。」

「還真是,我家十歲小兒都能做出來,真不知道誰來這裏獻醜的。」

「你快回家問問你媳婦,看看你小兒子還在家沒。」

「哦?這是何意?」

「哈哈,看看他是不說偷跑過來獻詩了,說不準現在讀的就是你兒子的呢,哈哈哈哈......」

「那我可要趕緊回家咯,哈哈哈......」

這兩人的玩笑話全都進了鍾逸的耳朵里,鍾逸沒有去理會,開始閉目養神,心裏還是有些盤算的,林楚兩家之爭一觸即發,種種跡象表明,楚家會從香料這一林家最擅長的行當下手,可到底是怎樣下手呢?鍾逸不得而知。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鍾逸寬了寬自己的心,香水已經完成,今夜斗詩大會閉幕之際,便立馬起程去收集,鍾逸有種莫名的念頭,自己的香水,會在此次鬥爭中派上很大用場。

片刻時間,劉長卿已經讀完兩首詞了,這兩首詞唯一的共通之處就是太平淡了,讓人生不起興緻。

其實這種搭配是十分有必要的,好壞半摻是參賽詩詞的最好狀態,只是讀這些詩詞的先後順序有些不合適,劉長卿定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一定是不諳人情世故只會死讀書的那幾個老頭這樣排列的。

好壞是需要對比的,沒有壞的肯定稱托不出好的來,如果全是佳作,難免會讓人產生審美疲勞,大雅之中也應有大俗,雅俗共賞才會讓觀眾達到最佳的享受。

顯然,劉長卿也感受到了台下昏昏欲睡的眾人,只好加快讀的語速,讀完之後沒有深加賞析,便匆匆拿起了下一首。

劉長卿拿起這首詞的時候,神情一怔,這個小小的表情鍾逸卻是注意到了。

他不禁生起了對這首不知是詩還是詞的好奇。

劉長卿按照韻律認真的誦讀着手上詩詞,念的並不快,卻一氣呵成。

「天上月,遙望似一團銀。夜久更闌風漸緊。與奴吹散月邊雲。照見負心人。」

這是一首短詞,如果按一寸長一寸強來說的話,它確實不佔優勢。

可反觀台下眾人的表現,這首詞的效果完全達到了。

眾人眼神迷離,似乎從中想到了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又或者是聯想到了自己,但免不了一聲長嘆。

劉長卿出奇的破壞了這個氛圍,為大家解析起了這首詞。

「深閨一女子遙望着窗外,朦朧的月亮就好像一團白銀。夜深人靜,身邊風聲漸緊。這時月亮被烏雲遮住了。風呀,請你吹散月亮邊上的烏雲,讓它照到那負心漢吧。」

劉長卿很直白的將這首詞翻譯了出來,但沒有人把它當做字面這麼簡單。

果然,劉長卿又說話了:「這是一首失戀者之怨歌,或者可以說是一首民間怨婦詞。但僅僅指出其中的怨意,是很不夠的;還須體味詞中蘊含的那一份痴情,須看到女主人公對「負心人」尚未心死,才能夠味。」

眾人同時輕輕點頭,這份默契就連訓練好久了軍隊都沒有。

劉長卿或是想到了少年郎時的自己,輕嘆口氣,話不間斷。

「這首詞的前兩句寫景而兼比興。『天上月』是思婦隔窗所見。身處室內也能見月,表明月已升高,時屆更深。更深而望月,反轉來襯托思婦之無寐。夜深不寐,進一步暗示人被相思所苦。這三個字寫月亮,卻溶入了時間、人物、以及人物的精神狀態三個連鎖意念。

『遙望似一團銀』,正常的情祝下,月亮雖不比太陽的亮度強烈,卻也晶瑩刺眼。而思婦所見的月亮,卻像質態渾貢、色調灰白的銀團。這是朗月通過窗紙透映出來的形象,表現人在室內隔窗視月所得的視覺映象。按照抒情詩抒發人物主觀感受的需要,高掛在天的月,通過人物感官的過濾,所以有如此的描寫。這一句承接『天上月』而來,是從隔窗所見的角度對月亮的進一步描寫,但它並不單純是對隔窗之月的描寫。用『望』字,表明人物在觀察,這就巧妙地帶出瞭望月的人物。『望』前加一『遙』字作空間狀語,一則前面承接『月』之遠掛高天,一則後面照應『負心人』之遠離自己。」

現場寂靜無比,只有劉長卿帶有蕭瑟語調的聲音傳出,而眾人更是半點多餘的聲響都未發出,就連「咚咚」的心跳聲都恨不得讓它停下來。

賞析的是詞,但何嘗不是他們的曾經,他們輝煌或沒落的曾經。那個甘願平淡也不離不棄的女子,那個為自己贈予她的一首詞就能高興一整天的女子。

可現在呢?她……還在嗎?

那個不論清貧富貴都願與你共度餘生的女子,還在嗎?

是她離去了,又或是你放棄了初心……

這首詞中寫的負心男子,是自己嗎?

是否她在每個寂寥無人的夜裏,也是如此?

一個個問題撲面而來。

眾人不願想,也不敢想,就讓此刻,完全沉浸在這詞中吧……

「各……各位,恕老朽情緒有些失控,這下篇就交給你們來賞析吧……」劉長卿聲音止不住的顫抖,正如他所說,他現在確實不能再說下去了。

可隨之而來的難題也來了,誰來賞析呢?

不是眾人不願意,這種能獲得劉長卿青睞的好機會真的是求之不得,可主要是,他們就怕如同劉長卿一樣,情緒也屬於失控狀態,或者更糟糕,這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起先原本是有些人想出頭的,但一個人都不出來的情況下,誰也不樂意做出頭鳥了,這就是文人心中的小九九,我覥著臉要得這次機會,是不是顯的太下作?

劉長卿看着這一群人,沒有辦法只好準備自己再說下去,可這時候,他的眼中忽然闖進一個人影。

那正是若無其事看好戲的鐘逸!

你小子分析起來不是頭頭是道嗎?現在我就給你這次機會,可別讓我失望哦。

劉長卿想到這裏,悲涼的情緒都走了不少,眼神玩味的看向鍾逸。

鍾逸心中一緊,他正好對上了劉長卿不懷好意的目光。

這老傢伙,又要給我整出什麼么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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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入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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