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怡文在鏡子前端詳自己的臉。

「嗚……好醜!」

眼睛腫得像核桃,鼻子紅得像打過一百次噴嚏……她居然用這樣哭得亂七八糟的臉向元朗告白,真難為他沒有嚇得退避三舍!

而在措手不及之下被告白的元朗,居然非常鎮定。

他先將她從地上扶起,然後問她:「我們需要談一談,要去你家,還是由我決定?」

「隨便……可是我想喝咖啡,一定要你煮的才行。」她一邊抹淚一邊說。

元朗笑了,「知道了。」

於是怡文上了元朗的休旅車,元朗先是開車載她在市區繞了繞,待她情緒完全平復后,才載她回自己家。

「這是什麼地方?」怡文有些迷惘,她還以為元朗會載她到「怡然」。

「我家。」

怡文抬頭,看見的是一棟日式平房,外觀看起來就像一個老爺爺那麼老,卻保養得非常乾淨,很有味道。

「我怎麼好像在哪裏看過這間房子啊?好像是某個雪糕廣告……」

元朗低笑,替她說出口:「抹茶宇治?」

「對對對……」

「嗯,我借他們拍過廣告。」

對即將進入單身男子家毫無防備,也不懷疑他是否別有用心,卻凈想起一些有的沒的——這就是貝怡文,單純而不懂得懷疑。

看見元朗脫鞋,怡文也跟着脫鞋。

「我去拿雙室內拖鞋給你。」元朗道。

「不不不,我想打赤腳。」她忙阻止,「赤腳踩在原木地板上多舒服呀!」

說完,怡文將鞋脫在玄關,享受赤足踩上原木地板的感覺,每走一步都有木製地板特有的輕微剝啄聲。

客廳里沒有多少傢具,電視,音響,矮几,兩張長沙發,靠窗的地上養了一盆綠竹,此外別無長物,清楚明了。

「喵!」阿拉比卡迎上來,親密地摩挲元朗的腿,好像在對他說「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元朗一掌托起藍灰色的貓兒放在肩上,「這是怡文,記得嗎?」

「喵嗚!」

「嗨,阿拉比卡!」怡文摸摸它的下頷,阿拉比卡舒服地半眯起藍綠色大眼。

就在她和阿拉比卡打招呼時,她不經意看見玄關牆上鏡子裏的自己。

「啊!」怡文發出一聲慘叫。

「怎麼了?」

她慌慌張張地用手遮起半張臉,「廁所……我要借廁所……」

「左手邊,燈在門邊。」

「謝謝!」

她拔腿就衝進廁所,關上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洗了把臉。

洗了臉后看起來雖然好多了,但對紅腫的眼睛鼻子好像沒多大作用。

「超丟臉的!」

怡文躲在浴室里發愁,根本不敢用這張臉出去面對外頭的元朗。

不過……再難看也得出去,她總不能一輩子把自己反鎖在元朗的浴室里吧?

怡文嘆了一口氣,終於走出浴室。

走出浴室,她就聞到令她眷戀數日的咖啡香。

對!就是這個味、就是這個味!

怡文循着香味來到開放式廚房,看見元朗將剛煮好的咖啡倒進杯子裏。

「咖啡煮好了。」

「謝謝。」她拉了中島台邊的高腳椅坐下,面容一整,端起咖啡先深深嗅聞咖啡香氣,才開始緩緩啜飲。

每次看着她用如此珍視、虔誠的態度對待他煮出的咖啡,元朗的眼中不由盈滿笑意。

「咦?這是……巧克力摩卡?」怡文有些驚訝,以前元朗說過,「巧克力摩卡」根本不能算是咖啡,只能算是甜品。「為什麼?」

「我奶奶說,巧克力是安慰哭泣的孩子最好的特效藥。」

「啊?可是我又不是小孩子!」怡文抗議。

說完,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在這相視而笑的片刻中,一種昔日的熟悉感又回來了,但彷彿又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密感。

沉默的氛圍,讓兩人有些不知所措,當怡文想起自己今晚的告白,不覺又多了幾分難為情。

「我去放音樂。」元朗走向音櫃,「你想聽什麼?」

「我看看……」怡文放下杯子,也湊到CD櫃前,「我想聽爵士——」

忽然,怡文愣住了。

她發現,元朗的CD柜上有好多相同但重複購買的CD,有的甚至有三張之多!新舊不一,而且那些看起來都那麼眼熟——

然後,怡文忽然明白,那些看來眼熟的專輯,全是她前幾天送給元朗的。

「原來我送你的,你早就都買啦?」怡文忽然覺得自己好傻氣,還曾為了元朗說他每一張都喜歡而沾沾自喜,原來人家只是客套而已。

「你都有了怎麼不跟我說呢?」怡文想要努力保持微笑,卻顯得萬分勉強,「送了一堆你原本已經有的,你一定覺得很困擾,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吧?」

「不,我很高興。」

他的回答,令怡文詫異地抬起頭。

元朗望住她,目光似墨濃,令她心悸。

「因為是你送的,所以每一張我都想要。」

在元朗的注視中,怡文心跳如雷,耳機嗡嗡作響,她覺得自己的雙腿像煮熟的意大利麵條一樣發軟。

她覺得頭昏昏的,感覺這一切好不真實——可能嗎?元朗會喜歡她嗎?

過去,愛神的金箭總是繞過她,成全她身邊的人,像是她的朋友,她的妹妹……甚至是不相干的人,她不只親眼目睹過多少次身旁的男女因為她的關係一見鍾情、成雙成對。

她偷偷期盼了好久,卻老等不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等得幾乎心灰意冷——這一次會有奇迹發生嗎?可能嗎?她喜歡的人,也喜歡著自己?

「我前面有着幸福,只是由於種種意外,它姍姍來遲而已。」元朗輕聲念着他們曾經談論過的羅蘭·巴特的句子,垂眸凝視着她,「現在,它已經來到。」

「元朗……」怡文伸手,想要碰觸他的臉龐,卻又不敢。

她真的好怕這一切是丘比特的惡作劇,只要她一碰,最美好的夢境就會破碎,她又回到過去那個不曾遇見愛情的自己。

元朗卻在她縮回手之前握住她、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怡文,我愛你。」他望着她說。

怡文震動了一下,屏住呼吸,胸口彷彿有什麼滿溢着。

「我愛你,從四年前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一直愛着你,這麼多年來,我始終在等你真正將我看入你的心底。」他微笑,「而現在,我想我終於等到了。」

幾滴清淚,緩緩滑下怡文的臉龐,但一朵好美好美的笑容,卻在她的唇上綻放。

曾經,她以為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會愛上她了,但他卻說,他一直在等她。

暗戀着一個人,是微酸的甜蜜;而兩人相愛,是世上最美的奇迹。

她終於等到了,屬於自己的奇迹。

怡文發出一聲輕喊,投入元朗的懷中,他抱住了她,低下頭來尋着她的唇。

在兩人激切的擁抱中,不知誰的手撞著了音響的開關,音響里流泄出曲子《TheBlower'sDaughter》,DamienRice那略帶着嘶啞的聲音唱着——

Andsoitis,justlikeyousaiditwouldbe,(就這樣,一如你曾說過的)

Lifegoeseasyonmemostofthetime……(大部分的時候生活就這樣過去了……)

Ican'ttakemyeyesoffyou,(我無法將視線從你身上移開)

Ican'ttakemyeyesoffyou,(我無法將視線從你身上移開)

Ican'ttakemyeyesoffyou……(我無法將視線從你身上移開……)

阿拉比卡趴在窗台上,看着這對緊緊擁吻在一起的戀人,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夜好深了,該睡了……

怡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在陌生的地方。

亮麗的晨光從玻璃窗灑入,吊扇在天花板無聲地轉動着,彷彿從很遠很遠的地方有車聲隱隱流過,此外一切如此靜好。

這是哪裏?

怡文先是困惑,然後,記憶猶如回歸的潮汐,她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昨晚,她哭着向元朗告白,她被元朗帶回家,生平第一次夜不歸宿,她先是……然後元朗就……最後兩人就……

怡文悄悄掀開被子,往裏頭看了一眼——

被子下,她不著寸縷。

天啊!那不是夢!

她倒抽一口氣,驚慌地彈跳而起,差點跌下床,幸好一隻健臂攔腰一抱,將她穩穩地撈回床上。

嚇死人了!還好有驚無險。

怡文閉眸舒了一口氣,睜開眼,不意卻對上元朗放大的俊容。

「早。」

「早、早……」她的芙頰飄上兩朵彤雲,講話不由自主的結巴。

「怎麼突然跳起來?」

「沒事、沒事,呵呵……」她覺得自己心臟跳得好快。

「睡得還好嗎?」早晨的元朗嗓音低沉,格外有磁性。

「好、好,很好、很好……」怡文覺得自己好像退化成一隻學舌的九宮鳥。

一早就和元朗四目相對,俊男在側,美色當前,這……這對心臟太刺激了——

不對!她在想什麼?這時候她不應該還在垂涎元朗的美色吧?

但是當她對上他的目光,她的腦中卻有如塞進軟呼呼的棉花,不能運轉,眼底全是他,只有他。

昨晚,她將自己給了出去,很難形容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就好像……不再是原本的自己了,因為愛情的緣故,使自己成為一個全新的人。

晨光灑入卧室,清風拂動簾幔。

他倆彼此注視着,無須多餘的言語,就這樣把對方看入自己心底。

元朗伸手,溫存地將她頰畔的髮絲勾到耳後,然後滑至她頸際,略一施力,兩人的唇便膠着在一起了。

元朗輕輕翻身,將她壓進柔軟的大床上,兩人身軀交疊著,他的肌膚暖着她的,因為羞澀,她瑩白的皮膚漾出粉櫻般的艷澤。

他吮嘗她,探入她絲絨般的口中,與她的舌尖共舞;他的大掌滑過她的臉蛋、秀頸香肩……一路往下,停留在她敏感的腰肢后側,輕摩撫弄,怡文攀着他寬闊的肩細細輕吟。

兩人親密地吻著,四肢交纏,吐息融在一起,氤氳的熱意,使得身體逐漸沸騰了起來……

元朗分開她的腿,置身於她之間,在奔赴歡愉的前一刻,他漆黑的眼眸鎖住身下的怡文,專註地凝視着她。

過去,他曾在無數的夜晚夢想過這一刻,而今她就在自己的懷中,渴望化為真實,這份美好的感覺令他幾乎嘆息。

怡文雙唇嫣紅且微微腫脹著,眼眸濕潤,目光迷濛,流轉間有如水波蕩漾。

「元朗?」

聽見她喚了他的名字,他咧開一抹令她心悸的微笑。

「我在這。」然後,他緩緩地進入她。

怡文抽了一口氣,那份緊密與充實,男女間最親密的連繫,令她目眩神迷。

當他開始律動,世界彷彿失速了,她無法思考,只能攀附着他。

在猶如覆滅般的高潮過後,怡文渾身嬌軟,無力動彈,伏在他的胸膛上嬌喘不已。

她累慘的模樣令元朗憐愛地笑了,他將她調整了一個較舒服的卧姿,圈着她癱軟的嬌軀,與她耳鬢廝磨,輕吮她的耳垂。

「元朗?」在朦朧入睡之際,怡文呢喃低喚。

「嗯?」

「不要走開……」

「我不會。」

聽見他的保證,怡文的唇彎起一抹笑,放心地睡著了。

元朗低首,在她瘦伶伶的肩上印下一吻。

「我愛你。」

當怡文再度醒轉,已是彩霞滿天的傍晚時分。

「嗯……」她先動身子,接着緩緩睜開眼睛。

「醒了?」帶着笑意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怡文眨了幾次眼睛,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幾點了?」

「四點半。」

怡文瞠大眼,接着發出哀號,「我一天沒回家……完了!等我回去后,我姐會殺了我!」

她飛快跳下床着裝,但她足尖才落地,便聽見好大一聲怪音——

「咕嚕!」

怡文大窘,尷尬得要命,真不知要按住肚皮好,還是蓋住自己羞愧的臉好。

元朗笑,「你先去沖個澡,我去弄點吃的,然後再送你回去。」

半晌后,怡文帶着微濕的發從浴室里走出來,赤著足來到廚房,看見元朗背對着她正在煮意大利麵。

看着他寬闊的背脊,一種深愛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讓她感動得想哭。

曾經以為自己被丘比特和月老列入黑名單,只能羨慕別人的好姻緣,沒想到,她也能與人相戀相愛,體會愛一個人原來是這麼幸福的事。

她慢慢地走過去,靠近他的背,然後將自己的臉頰貼在那副令人安心的寬背上,像無尾熊似的環抱住他勁瘦的腰。

「洗好了?」

貼着他的背,元朗的聲音,彷彿是從身體的最深處傳來,令她不禁微笑。

「嗯。」

「面快煮好了,你先去坐着。」

「我陪你啊!」她孩子氣地說着。

元朗想笑,煮個面有什麼好陪的?但他想寵她,任由着她賴在他身邊。

吃過意大利麵,又喝了一杯咖啡,元朗送怡文回家。

「用走的,不要開車好不好?」怡文說:「晚風涼涼的很舒服,就當作是散步,吃飽飯散散步有益健康啊……」

元朗望着她,看出她其實在拖時間。

怡文紅著臉低下頭,覺得自己的企圖表現得太明顯,有些不好意思。

「你一天沒回家,家人會擔心。」他牽起她的手,「走吧!」

「咦?」

「你不是說想散步?」

怡文眼眸亮了。

「嗯!」

望着伸向她的大手,她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手覆上,與他十指緊扣。

「走吧!」

牽着他的手,走在涼風習習的路上,怡文在心底拚命祈禱,要上帝幫助她緊緊握住這手,不讓幸福輕易離去。

回到貝家,貝家女主人——也就是怡文的大姐貝君頤,正在客廳里恭候兩人大駕。

「喲,我們的二小姐總算回來了啊!」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大姐的表情,怡文覺得好像看見鯊魚在笑,害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自母親過世后,貝家就是父親主外,大姐主內;貝君頤就像是當家主母一般,號令整個貝家上下,家裏的事一概由她說了算,俗話說「長姐如母」,他們這些弟妹,對貝君頤可是又敬又愛。

「過去二十四小時打了幾百通電話也沒人接,也不知道是私奔了還是被綁架了,我們可是着急得都要報警了呢!」貝君頤一面喝着玫瑰花茶,一面慢條斯理地說着。

「對不起……我忘了帶手機出門……」怡文羞愧地垂下頭。

「我猜,你們大概去了無人島了,那裏連個電話也沒有?」

元朗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貝君頤的矛頭轉向他了。

「是我的疏忽,我應該打個電話讓怡文跟家裏人報個平安。」

「人既然平安回來就好,怡文,你回房去,姐有話要跟元朗說。」

怡文擔心地望住元朗,她猜不出大姐留元朗說話的用意,只怕元朗會因為自己的關係被罵。

「姐,是我不好,跟元朗沒關係,你不要怪他……」

貝君頤幾乎失笑,妹妹都還未嫁出去,就先學會胳膊往外彎了。

「幹麼?他那麼大個兒,我能對他怎麼樣嗎?」她故意挑眉說道。

「怡文,沒事的,」元朗給她一抹安心的笑容,「你先回房,晚一點我打電話給你。」

怡文猶豫了一下,才挪動腳步往房間走去,臨去前還一步三回首,像是非常的不放心。

「我妹妹八成以為我會對你下毒手。」貝君頤不禁好笑地說。

元朗笑了,「她只是擔心連累我。」

「讓她擔心一下也好,這樣以後她就不敢不知會家裏一聲而外宿。」貝君頤展手,往沙發一指,「坐吧,陪我喝杯茶!」

「是。」

元朗接過陳媽端來的花茶,習慣性的先聞香,再品茶。

「怡文給你添麻煩了,先跟你說聲謝謝。」她朝元朗舉杯。

「她沒有給我帶來任何麻煩。」

貝君頤彎唇一笑,「看你們一起進門的樣子,我想你們開始交往了?」

貝君頤冰雪聰明,元朗也不打算隱瞞,很乾脆地承認了。

「是。」想起昨日,元朗的目光柔了。

「你等了她多久?兩年?三年?」

「四年。」

這數字令貝君頤微微一震。元朗可真是個有心人!

「如果那妮子一直不開竅,你也打算一直等下去嗎?」貝君頤不由好奇地問。

其實,元朗也沒有想過,萬一怡文始終當他是個朋友,他是否要繼續守着那家為她開設的咖啡館里?他對待愛情的態度,就像對待一株很有個性的花苗,不到無法堅持的時候,絕不輕言放棄。

「如果她一直沒有對象,我想我會繼續等下去。」他淡淡地說。

他的語氣是那麼平淡,卻令貝君頤內心震懾。

她見過太多追求者,聽過太多愛情誓言,那些人在那個當下說出的話,或許都是真心的,但是,他們說得出卻做不到,一百個人之中,鮮有一、二個肯花心思去實踐當初的諾言。

反觀元朗,他從未承諾過什麼,也從未以任何追求花招試圖讓怡文改變她對他的既定印象,不張揚亦不炫耀,他心甘情願為了所愛的女人默默地守候,不願為了縮短等待而擾亂怡文的心。

他相信每個人的愛情自有其時,有些人開竅得早,有些人開竅得晚,而有些人則是在很久以後,才會明白當時所以為的愛並不是愛。

「我們家怡文,是個幸運的女孩。」

元朗卻笑着輕搖了下頭,「或許幸運的是我。她非常單純,沒有心機,不矯揉造作,但她的內心,卻有很豐富的感情。她對待一隻小貓,一盆花草,或是一本舊書、一杯咖啡,都充滿了感情,我想從她眼睛所看出去的世界一定很美麗,我希望我能一直被她用這樣的目光注視着。」

貝君頤被元朗的話所感動了。

「有人曾說,怡文是貝家三姐妹中最容易被忽略的,這話曾令我非常生氣。」

君頤輕道:「對我而言,怡文就像一塊溫潤的玉,或許不夠璀璨亮眼,但了解她的人,會欣賞她質樸純凈的美,我很高興有人能和我一樣注意到她的優點。」

「怡文很幸福,有你這樣的姐姐。」元朗誠心地說。

君頤眼波一轉,紅唇輕揚,「這可不表示,我就原諒你們讓我操了一整天的心!」

「我保證這種事以後絕不再發生。」元朗正色道。

「這還差不多。」

送元朗出門時,元朗忽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君頤以為他忘了什麼。

「我忽然想到,我一直忘了告訴你,有時愛情並不是我們所以為的那個樣子,不要被假象所蒙蔽。」

「哦?」君頤不解。為什麼要特意跟她說這個?

元朗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最聰明的女人,在面對愛情時,也往往看不清真相。

「我花費四年,等到了我所愛的人,卻有一個人還在等待。」

君頤防備地環抱雙臂,「你指的是我和雷明彥的關係?」

「不,是另一個。」元朗對君頤笑了笑,「我走了。」

啊?什麼跟什麼?他到底想說什麼?

貝君頤站在門口,元朗那句意味不明的話困住了她,忽然——

「啊,討厭的蚊子!」

君頤決定進屋去,將元朗的話拋向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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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惹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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