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你不是燕十三

劍光如毒蛇般糾纏陳風，雖然傷不到陳風的衣角，但陳風亦難以拉開太大的距離。

手腕一抖，劍尖頓時生出一股綿柔的力道。

陳風腳步一點，藉助一株楓樹力道，瞬間回身，挺劍飛刺。

「叮叮叮……」

一連串長劍交鋒響起。

中原一點紅面上依舊沒有半點變化，不過心中卻已經有些驚訝了，先前陳風使用的劍法分明是極快狠極刁鑽的劍路，但這一次攖鋒他明顯感覺陳風的劍路已經變了，變得綿若無骨，雖然看上去不過在防禦，但實際上卻是綿里藏針，尋待時機，絕殺逼命。

思忖之間，中原一點紅又刺出了十三劍。

這十三劍並沒有其他特點，只是劍勢更狠、更毒、更快。

陳風臉上也沒有一點表情，現如今他的武學造詣或許在武林之中算不上什麼，但輕功身法卻算得上當世罕見。他以飄逸而鬼魅的身法閃躲中原一點紅的快劍，又以臻至化境的飄絮劍法與快劍交替應對中原一點紅的招式。

劍光飛舞，不消十息，兩人已經至少刺出了九十三劍。

每次長劍刺出，兩人都面對一種極其驚險的境地，這兩人彷彿隨時都可能殺人，隨時也都可能被殺。

無論是中原一點紅、陳風都可以感覺這種在性命在刀鋒上行走的感覺，但兩個人的劍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紊亂，劍出依舊迅捷靈動，依舊沒有任何拖泥帶水，遲疑徘徊。

陳風的臉上沒有表情，可眼中已經露出異色，他發現眼前這人的劍似乎根本沒有速度的極限，也根本沒有力道的極限。中原一點紅的劍一劍比一劍快，一劍比一劍狠辣，一劍比一劍刁鑽，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在他的心中升起，他甚至可以感覺自己在性命不過懸在一個繩索上一樣，幸好抓住繩索的人是他自己，他的手依舊很穩。

中原一點紅已經沒有任何情緒，他的劍刺出得愈來愈快也愈來愈刁鑽，他的眼神銳利如劍，他的身體彷彿如精密的機械一樣，每一次出劍都絕對不存在任何謬誤。

平心而論中原一點紅的劍法的確算不上登峰造極，不過劍法的陰狠毒辣的確是沒有幾個人比得上，何況此時此刻陳風還發現中原一點紅的劍法中有一個更可怕的特點，那就是中原一點紅根本不惜命。

中原一點紅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別人的性命，他很少橫劍防守，一揮劍便是水銀瀉地式的可怕攻勢，快如閃電的劍，極其刁鑽精妙的劍法，足矣將世上大部分武者壓得喘不過氣來，而在這時候，他又會提升速度的極限，一劍取下對手的性命。

劍客的劍不但要快，而且也要慢！

唯有在慢中，才可以顯示快，這本就是一個極其簡單的道理。中原一點紅的劍也正是如此，但他的劍卻讓別人感覺並不相同，他一出劍就會讓人感覺快，可最後殺你的時候，會讓你感覺他的劍更快，似乎根本沒有速度的極限。

陳風曾見過【不老丹鳳】葉秋白的劍，葉秋白的劍中正平和，速度極快。或許在劍法上面葉秋白的劍可以比得上中原一點紅，但出劍的速度與力道的掌控，葉秋白絕對比不上中原一點紅。

陳風不能不承認，中原一點紅的劍的確是他平生以來見過最快的劍，中原一點紅不愧是中原第一快劍，果真名不虛傳。

第一百四十三劍刺出時，忽然在陳風的咽喉前一尺外頓住，他劍勢刺出雖急停頓得還是那麼自然，連劍都沒有半分顫動。陳風的身形也忽然頓住，兩人面對面，竟似乎在空中凝結。

中原一點紅盯着陳風，眼中射出兩道幽光，他的手握著劍，劍始終距離陳風一尺之外，沒有分寸移動。可陳風卻可以感覺哪一劍中蘊含的恐怖劍勢，但陳風也沒有動，他望着中原一點紅。

兩人忽然在空中停頓，雖然他們的輕功造詣雖高，但停頓瞬間，兩人卻也只能慢慢飄落在地上，如一片樹葉一般落在地上，驚起了地上七八片鮮紅的楓葉在半空飄舞。

中原一點紅冷冷道：「剛才你使用得是華山派的飄絮劍法以及一種奇快的快劍，並非奪命十三劍。」

陳風笑了笑，不說話。

他沒有什麼好說的，飄絮劍法雖然不如清風十三式一樣有名，但卻也是華山派極其高明的劍法，但凡有一點眼力的人也都應當這劍法的名字。但凡有些見識的人也應當見過這一劍。

現今華山派雖然由枯梅大師執掌，親傳弟子不過數人，但飄絮劍法卻也常常現身在江湖上，許多華山派的外門弟子也都會這一套劍法，這劍法陰柔無匹，綿里藏針，雖易學但難以精通。

中原一點紅以殺人而聞名於江湖，他殺人只用劍，劍法造詣以及見識自然不差。因此對於中原一點紅這句話陳風沒有反駁，也沒法子反駁。

中原一點紅望着陳風，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陳風。

半晌，陳風道：「是的，這不是奪命十三劍。」

中原一點紅道：「你為何不使用出奪命十三劍？」

陳風又閉上了嘴巴。

中原一點紅卻沒有沉默，他盯着陳風，一字一句道：「你不是燕十三。」他說得很平靜，可語氣卻說不出的肯定。

陳風望着中原一點紅，他看着中原一點紅的眼神，他原本想開口問：「你為什麼認為我不是燕十三？」，不過他沒有問這句話，這句話到嘴邊已經問不出來了，他道：「是的，我不是燕十三。」

中原一點紅的眼神依舊森冷而陰鷙，可眼睛中的幽光卻更甚了，他道：「武林之中接下來我一百四十三劍而毫髮無傷的人並不算多，可你絕對不是一個在武林之中非常有名氣的人。」

陳風笑了起來，他看着中原一點紅，道：「為什麼？」

中原一點紅淡淡道：「因為那些人我基本上都見過。」

陳風依舊在笑，但他也明白中原一點紅言語中的意思，身為一個殺手豈能不了解要殺的人？因此有名的人，中原一點紅這種人基本上都應當見過，因為那些本就是他以後可能要殺的人。

「你雖然沒有名氣，但你可以接下我一百四十三劍，不能不算得上高明。」他說完，忽然將三尺青鋒，收入劍鞘，竟然無匹鄭重說道：「在下中原一點紅。」

陳風面上已經沒有了笑意，唯有鄭重之色，他道：「在下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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