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9章 兩位觀者

一雙手。

一雙柔軟至極的手。

陳風的身軀僵硬了，可一瞬間又已柔軟了下來。

他的雙手也已握住了那雙手，長長吐了口氣。

聲音溫和至極。

「看來眾人羨慕我是對我，我能夠得到風四娘的青睞，實在三生有幸。」

「狗嘴吐不出象牙。」

身後的人當然就是風四娘，風四娘已鬆開了陳風的手，一雙清媚的眸子狠狠瞪了陳風幾眼：「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沒有想到你這傢伙竟然還沒有死？」

陳風笑了笑。

「倘若世上少了陳風，那豈非無趣得很？何況若世上沒有陳風，那又有什麼人願意為風四娘去做奪割鹿刀這種有趣而刺激的呢？」

風四娘挑起黛眉，冷笑不已。

「割鹿刀，你似乎不是為我奪割鹿刀，而是你那位胡金袖胡大小姐吧？」

陳風的麵皮不薄。

「其實我心中是在為你奪割鹿刀的。」

風四娘忽然笑了起來。

此時此刻不是應當笑的時候，風四娘也知道這一刻不應當笑的，可偏偏笑了起來。

此刻陳風的處境非常危險，此時此刻的氣氛也絕對緊張而肅穆，這時候的陳風是不應當有一丁點分神的，因為陳風面對得是一個幾乎算得上當世無敵的對手——玄天邪帝獨孤星夜。

這樣一個人當然極其可怕。

無論任何人面對這個人，都不能有任何大意。

——大意就是死。

可陳風偏偏談笑自若，而且在見到風四娘以後，眼中竟然已不存在玄天邪帝獨孤星夜了。

獨孤星夜似乎也真正不存在了。

一雙眼眸玩味打量著愉快交談的風四娘、陳風。

風四娘忽然不笑了，視線掃過了獨孤星夜一眼，而後轉身。

她要走。

這場決鬥，她是不應當存在。

她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而影響到陳風和獨孤星夜的交鋒。

她的武學造詣雖然不如陳風，可平生以來也和人交鋒無數，當然明白比武交手是千萬不能心亂的。

她的出現，甚至一舉一動，或許可能導致陳風心亂。

陳風的心若亂了，那就只有一次。

風四娘當然要走，可走不了。

她那纖細修長的手已被陳風握住了。

陳風握住風四娘手的次數並不算多。

風四娘的手，比尋常女人的手要大。

力氣也比尋常女人要大上一些。

風四娘掙扎了一下，只可惜陳風已下定決心要留下風四娘。

——陳風要做的事情，極少有辦不到的。

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風四娘回過頭，冷冷望着陳風：「你知不知道在做什麼？」

陳風笑容溫和。

「我當然知道。」陳風：「我在留下你，這場決鬥雖然有一個觀者了。但我還希望有一個與我非常親密的人，親眼見證這場決鬥。」

陳風笑容更加愉快燦爛了，甚至帶着一種難以拒絕的魅力。

特別是風四娘難以拒絕的魅力。

「你莫要忘記，你曾親口承認自己是我的妻子。」

這是事實。

不但風四娘親口承認了，甚至於胡金袖也親口承認過。

風四娘冷冷盯着陳風，隨即又瞧過似化作虛無的獨孤星夜：「你有把握？」

「沒有。」陳風：「不過你不來，我更沒有把握。」

風四娘沒有說什麼了。

陳風拉着風四娘的手，走到了白素貞的面前。

他直截了當，開門見山。

「我希望閣下幫我做一件事。」

白素貞瞧了風四娘一眼：「你希望我照顧她？」

「是的。」陳風：「我不希望她出事。」

白素貞沒有回絕，而是點頭，而且承諾，絕對沒有任何人可以讓風四娘出事。

陳風微微一笑，隨即走到了獨孤星夜面前。

「你現在可以出手了，無論你怎樣出手都可以。」陳風：「這一戰我們之間只有一個結果——其中一人永遠消失在這方天地之下，不是你，就是我。」

這句話說的非常平淡，也非常擲地有聲。

這似乎本就是事實，

獨孤星夜神色自若。

他嘴角帶着愉快的笑意，冷冷瞥了風四娘一眼，道：「你不應當讓他留下，她會影響到你。」

「是的，她會影響到了。」

陳風：『倘若這場決鬥，我至始至終都對你單方面的壓制，他對我的影響也永遠都只是正面的，而絕不會令我分神。』

陳風若陷入九死一生的險境，風四娘必定緊張，而風四娘一緊張，陳風就必敗無疑，必死無疑。

這是陳風知道、獨孤星夜也知道。

倘若正如陳風所言，這場決鬥他至始至終都壓制着獨孤星夜，那風四娘不但不可能對他產生任何負面的影響，而且還是一種力量的支撐。

獨孤星夜眼中的黑暗愈來愈濃郁了。

一雙眸子冷冷盯着陳風：「好狂妄的語氣，我記得你似乎從未擊敗過我。」

「我當然記得。」陳風淡淡道：「昔日那一戰，我已見識了你的劍法，那一戰我並非擊敗你！而且我也知道你最厲害的，並非是劍法，也並非是刀法，而是刀劍同時出手的本事。」

「那才是你真正的實力。」

「只不過那又如何呢？」陳風：「如今你的心已不靜，武學造詣即便發揮至最高境界，也只有一敗，因為你面對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我陳風。」

陳風的心很靜，不可思議的平靜。

平靜的不存在一丁點波動。

他的全身上下都流露着無與倫比的自信。

似乎他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獨孤星夜縱橫天下，從未有任何人擊敗過他。

他的身上也擁有一種近乎於無敵的可怕氣勢。

只不過此時此刻面對陳風，獨孤星夜的心神卻凝重起來了。

在這個第二世界，獨孤星夜、陳風。

這兩人的交鋒勝敗如何呢？

無論任何人都沒有絕對的把握。

獨孤星夜忽然發現自己的心竟然不靜。

心中的思緒竟然非常的多。

他的心思竟然並沒有全然放在這場決鬥之上。

陳風長身而立，冷冷盯着獨孤星夜。

這一瞬間，他步入了一種非常神秘的狀態。

——天人合一，人劍合一的狀態。

這種狀態之下，他的精神已脫離了肉身的桎梏。

這種狀態下的陳風，才是最可怕的陳風。

此時此刻的陳風已是真正的武者，真正的劍客。

衝天的劍意已衝上雲霄。

天上飄落的飛雪，也在這一瞬間似乎停滯。

怒吼的狂風似乎也溫順如綿羊。

還未出手，可可怕的氣勢就已令天地色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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