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5章 項上人頭

富貴神劍殷羨走了。

他走得時候全身酸軟，甚至連腿都動不了了。

他提起全身的氣力，才走動離開。

他離開的時候，身上那價值二十兩銀子，貼身裁剪的衣裳已濕透了，他的雙腿簡直就如同灌滿了鉛一樣，幾乎已動彈不得了。

他離開的很吃力，可也長吁了一口氣。

雖然他不太明白為什麼風四娘願意答應他的請求，可不管如何他這一趟的目的，總算已經達到了。

至於其他，殷羨已不願意多想了，他只想騎上快馬，回到城裏尋上一間上好的酒樓，好好大吃一頓，隨後就好好睡下。

這區區不過二刻鐘的談話，他甚至感覺全身上下的精氣神都已經枯竭了，這一刻他總算已領會到風四娘這個女人的強勢與厲害，也總算領會到了陳風這個人在江湖上的影響了。

他甚至懷疑剛才他若有一句話，不如那些人的心意，或許就已經死了，這些人是絕對敢殺他的，而且他甚至也相信，這些人即便殺了他，也都不會有一丁點麻煩的。

所有的麻煩，這些人都會處理得很好很好。

健馬狂奔，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黑暗很濃，很長，幸好也還有光。

草廬中是有光的。

七個人，如今只有六個人了。

白玉京、花滿樓、原隨雲、陸小鳳、木道人、風四娘。

六個人又已開始喝酒了，最先喝酒的還是風四娘，第二個還是原隨雲，只不過第三位已經換上了花滿樓，隨後是木道人，白玉京，最後才是陸小鳳。

一圈酒喝下來，到了陸小鳳就已戛然而止。

陸小鳳望着神情自若，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風四娘，苦笑道：「你似乎真已經準備將這件事告訴陳風了？」

風四娘回頭望着陸小鳳。

因為喝酒的緣故，他的眼睛更明亮更鋒銳了。

「你認為我不應當將這件事告訴給他？」

陸小鳳沒有法子回答，可風四娘又問了：「你還是認為即便我不將這件事告訴給陳風，陳風就不可能知道？」

殷羨說出來的這一系列的事情，知道的人似乎也只有他們幾位，可上官小仙、獨孤鳳、金靈芝三個女人，為了陳風你爭我奪的事情，幾乎已算得上天下皆知了。

陳風即便是不想知道也不可能。

陸小鳳還是沒有說話，而此時此刻風四娘居然笑了起來。

笑得愉快極了，甜蜜極了。

甜蜜愉快得令人全身上下，都生出一陣陣寒意。

「這件事如此有趣，怎麼可能不讓陳風知道呢？何況我相信倘若隱瞞陳風，陳風一定會很不高興的，既然如此，我們當然要將這件事告訴給陳風了。」風四娘的笑容令陸小鳳等人感覺一陣陣寒意，而此時此刻風四娘還在繼續慢慢開口，望着陸小鳳：「倘若陳風知道這件事，你認為陳風會如何做呢？」

陸小鳳沉吟了半晌，腦海浮現出陳風的音容面貌，過去了許久才慢慢道：「不知道，至少他會做出一些令人跌破眼鏡的事情。」

風四娘笑了起來，笑得格外甜蜜，可一聲極冷的笑容已打破了這種笑意。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除開花滿樓。

他們都望着一個人。

陳風的好朋友好兄弟原隨雲。

原隨雲一向溫文爾雅，可這一刻居然非常失禮的冷笑了，這一次他似乎已經撕掉了身上的面紗了，聲音說不出的冷酷淡漠。

「我現在只希望一件事。」

「什麼事？」

原隨云：「我只希望陳風不要摘掉我們那位皇帝陛下的腦袋。」

這句話落下，剎那寂靜。

所有人都獃滯住了，一向風輕雲淡的花滿樓也一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花滿樓和原隨雲也都是瞎子。

他們都是出生武林名門世家，他們同樣博學多才武藝高強，他們的性情似乎也很相識，只不過他們卻也並非是一個人。

他們對人生對生命的看法與態度不一樣。

因此原隨雲是原隨雲，花滿樓也是花滿樓。

花滿樓一向極少插口別人的話語，可這一次居然忍不住插口了。

「原公子的意思是陳風極有可能殺盡皇宮，摘掉天子的項上人頭？」這句話他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感覺匪夷所思的，可耳畔聽見着風四娘的笑容，似乎也是不能不相信有這種可能的。

「這種可能不但可能有，而且也有極大的可能。」原隨雲淡淡開口：「至於陳風是不是會摘掉楊廣的腦袋，只需要瞧兩點。」

沒有等其他人問，風四娘就已經介面了：「一直以來陳風和上官小仙的關係是極其曖昧的，上官小仙和陳風的關係達到什麼地步，就代表這陳風會出手到什麼地步，第二點當然也就是看楊廣到底是怎樣的態度，亦或者說看楊廣到底識趣不？原公子，你說我說得對也不對？」

原隨雲冷冷淡淡：「你願意答應富貴神劍殷羨，豈非也正是因為清楚了其中的道理？」

風四娘重重嘆了口氣：「是的，我願意答應殷羨，也正是因為看出了這其中的道理，最近江湖上實在是一潭死水，實在太平靜了，而陳風也消失了實在太長的時間了，也實在應當逼迫這個人到江湖上走動走動了。」

陸小鳳、木道人、白玉京三人對視一眼，只是苦笑。

陸小鳳實在不太明白風四娘的想法，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可能成為風四娘朋友的原因。

可陸小鳳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難道知道陳風的下落？」

他問出這句話，就發現自己實在不應當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無論風四娘也還，原隨雲也罷。

他們和陳風的關係簡直可以用非同尋常來形容，甚至可以用極其親密來形容。

他們對於陳風當然極其了解。

即便這兩人不知道陳風的下落，那能夠施展出來的手段，也不知道多少。

這些手段當中，當然可以有將陳風逼出來的手段。

陸小鳳一瞬間反應過來，因此才苦笑。

他實在不應當問這麼愚蠢的問題的。

這個問題實在太愚蠢了，愚蠢到風四娘都不願意回答。

風四娘還是開口說話了：「我希望你們可以幫我做一件事，一定要幫我做這件事。」

他的聲音不當很強勢，話語中也帶着一種不容許拒絕的意味。

這就是風四娘。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風四娘。

任何人想學，都學不會的風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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