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不配

第三百四十一章、不配

陳風也不能不承認蕭淚血是個極其可怕極其危險的人物,無論什麼人面對這樣一個人都只有提前準備好死亡,即便並不一定會死,都至少應當做好死亡的準備。

蕭淚血出道至今殺人還從未失手過,這樣一個人自然非常可怕。

陳風、胡金袖各自騎着馬離開了大鏢局。

沒有凝重肅殺,胡金袖甚至可以感覺陳風身上帶着種說不出的隨意與平靜,彷彿陳風根本沒有答應要幫卓東來對付蕭淚血,彷彿陳風要對付的蕭淚血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她甚至有些認為蕭淚血不過是隨手可以解決的小人物而已。

但她畢竟還不能這樣認為,胡金袖是知道蕭淚血的,因此自然會這樣認為,可陳風的神色卻令他不由不驚訝。

陳風的確是個非常有趣的人,世上恐怕也沒有什麼人比陳風更加有趣了。

——隨隨便便答應去對付一個強大到足以威脅性命的可怕對手,而且還能如此風輕雲淡,世上這種人又有幾位呢?即便有人做到陳風的這種事情,那也絕對不可能如陳風一樣既卑鄙齷蹉又愚蠢老實而且瀟灑自負又驕傲冷酷。

這個男人彷彿已經具備所有男人應當有的優點,也似乎已經具備所有男人應當有的缺點。

世上有幾個這樣的男人呢?胡金袖還只遇上陳風一個。

她並沒有遺憾或惋惜更沒有擔心。

胡金袖雖然自稱是陳風的情人,可自稱也僅僅是自稱而已。

她還並沒有愛上陳風,驕傲的她也從未有過陳風愛情俘虜的想法,此刻胡金袖甚至有些希望陳風去死,雖然這念頭轉瞬即逝。

她望着陳風:「你似乎並不知道蕭淚血在哪裏?」

陳風:「我不知道,但朱猛知道、高漸飛知道。」

胡金袖眼眸閃過了笑意,她的笑容忽然變得說不出的絢爛奪目,陳風都感覺有些刺眼甚至難以招架了,似乎胡金袖這樣的女人天生就是來對付男人的。

胡金袖說:「你是不是準備去見朱猛、高漸飛去了?」

陳風望着笑靨如花的胡金袖,忽然伸手撩起胡金袖面頰上被風弄亂垂下的青絲,淡淡一笑:「我們不是去見朱猛或高漸飛,我們只不過回去休息,人一旦累了,自然要休息。」

大風旅店是休息的地方。

陳風、胡金袖休息的地方,可如今也已經是朱猛、高漸飛休息的地方。

一口上好的棺材已經送到大風旅店門口。

但凡是做生意的人絕對不喜歡棺材上門。無論對於主人家還是客人家來說棺材就意味着晦氣也意味着傷心難過,甚至在不少人眼中瞧來象著着不幸與詛咒。

因此又有幾個人願意在門口擺上一口棺材呢?

可大風旅店的老闆偏偏非常樂意。

一錠分量十足的銀兩送到了店老闆的手中,只要這口棺材不將他的小店拆了,無論如何做,他都樂意之至。

開店本就是為了賺錢,不用招待人就可以賺錢的好事,又有什麼人不想呢?

店老闆想,而且有這個機會,因此如今大風旅店的客人已經沒有幾位他也不在意了。

大風旅店地處偏僻,客人原本就沒有幾個,如今棺材送上門來了,客人就更少了。

陳風、胡金袖回到大風旅店的時候,旅店中只有三四位客人了,其中有兩個人是不久前見過面的:雄獅堂堂主朱猛、小高高漸飛。

朱猛似乎並沒有瞧見陳風,也沒有瞧見胡金袖。

朱猛坐在大堂中,他身上仍舊帶着種無與倫比的霸氣與邪氣,可一雙充斥着血絲的眸子沒有任何神采,他的眼睛彷彿已經因為仇恨而瞎了,他的人瞧上去彷彿已經死去了。

不過陳風、胡金袖很快就知道朱猛是沒有死的,也沒有瞎。

陳風、胡金袖走過大堂的時候,朱猛忽然站起身,如同一堵牆擋住了陳風、胡金袖的道路。

他的左手已經經過精心的包紮,右手還握著刀,那柄四尺九寸長,重三十九斤九兩九錢中的金背大砍刀,身上充斥着種沉渾如山的氣勢,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殺意,一種刻意壓抑但依舊如墨雲之上雷霆般的殺意。

高漸飛也已經站起身。

他和朱猛回來以後,朱猛就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可他還是一直注意著朱猛的。

高漸飛從來不會安慰人,因此他只能注意朱猛,如今釘鞋已經死了,他不希望朱猛出事。

特別是陳風、胡金袖回到大風旅店的時候,他就已經提起神來,因此朱猛衝到陳風、胡金袖面前,他已經站起身,一隻手已經握住了劍柄。

劍原本是用白布包裹着的,可白布已經解開,不久前見到陳風的時候就已經解開了。

釘鞋告訴他朱猛出事了以後,他就解開了白布,他已經準備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和陳風交鋒救出朱猛,但他沒算到釘鞋竟然為朱猛去死了。

如今劍上已經沒有白布,他的手也已經握住劍鞘。

胡金袖瞧見這一幕。

她非常隨意自然的向後退了兩步,故意給朱猛、陳風空出了一個位置。

高漸飛的神色忽然凝重起來了,他的視線忽然從陳風的身上投擲在胡金袖的身上。

胡金袖的確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女人,但高漸飛對於女人的興緻不大,而且他望着胡金袖,是已經覺察到胡金袖的氣機已經鎖定了他。

無論他有任何動作,胡金袖都有機會而且又本事提前阻止他。

胡金袖本就是個非常厲害的女人。

高漸飛已經聽過胡金袖的本事,如今似乎終於有幾乎目睹胡金袖的本事了。

陳風有劍。

劍在腰間,是柄再普通尋常不過的八面漢劍。

劍在劍鞘,他的手也沒有握住劍鞘,只是平靜望着朱猛。

他的眼神並沒有半點輕蔑或鄙夷,只不過帶着中說不出的淡漠,對於世上一切的淡漠,對於生死的淡漠。

他望着朱猛說:「有事?」

朱猛當然有事,若沒有事他又如何會阻攔在陳風面前呢?

他提着三十九斤九兩九錢重的金背大砍刀,可朱猛的手還是穩如磐石,他瞧上去有如一睹銅牆鐵壁鑄就的牆,身上帶着一種如同長矛利劍般危險的氣質,可他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看上去就如同一根紮根在地上的參天大樹,雖然給予人種非常危險的氣質,可說不出的堅穩。

朱猛盯着一臉雲淡風輕的陳風,很久,才一字一句說:「我殺你,你殺我,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可你不應當逼迫釘鞋,釘鞋不該死。」

他說完這句話,眼中的血絲更濃了。

血絲彷彿已經朝着黑色的眼珠蔓延。

朱猛的眼睛彷彿已經變成了血紅色,上面閃爍著仇恨的光。

一種令人驚心的仇恨,如同一條紅色的毒蛇,吞吐著蛇信,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恐懼與危險。

陳風面無表情,他一步未退,盯着朱猛,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因此你是不是準備讓我償命了。」

「是的。」朱猛道:「不但你應當為他償命,我也是。」

他的言語中忽然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悔恨,沉厚雄渾的言語也帶着一絲哽咽:「他不應當救老子,老子不配,老子不配。」

陳風長身而立,默然無語,冷冷望着如同個孩子般的朱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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