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奇人

陳風本以為自己已經死定了。

他發現自己是不能不去死了。

那一刀的確是舉世無雙的一刀，那一刀已經是天刀。

他相信在那種情況之下即便是葉孤城使用出天外飛仙也只有一死，因為那一招已經不僅只是招式了，那一刀之中攜帶了天地之威，是天地對於人的審判，這種情況之下人又怎麼可能不死呢？

陳風知道自己已經死定了，可他還是出手了。

即便死亡，他也不願意放棄出手。

他遞出了劍，將自身的劍道精髓都融入那一劍之中。

他已經準備去死了，可偏偏他竟然沒有去死。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竟然沒有死掉，有些不可思議。

刀與劍剎那碰撞，還未來得及碰撞。

天地間就出現了一個黑洞，一種奇妙的吸扯力量忽然之間出現，陳風眼前已經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可他已經感覺到了死亡。

——他雖然什麼都瞧不見，可已經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他彷彿間已經瞧見了那一刀斬向他脖頸，他彷彿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已經被凍結了。

陳風曾許多次面對過死亡，死亡對於他來說雖然並不算熟悉，但也絕對不陌生，他甚至有兩三次幾乎都已經要死了，可他沒有死。

不過以前無論那次都沒有這次真切。

他彷彿已經瞧見地獄之門已經打開，天地間的亡靈在朝着他招手，可他沒有死。

一個準備要死，知道要死的人偏偏沒有死。

陳風自己也都非常意外。

他相信宋缺不會對他手下留情的，宋缺尊敬對手，而他已經是宋缺的對手，宋缺又如何會對他手下留情呢？

他也明白自己的劍是沒有法子破解宋缺那一刀的，可為什麼自己還沒有死呢？

這剎那瞬間又出現了什麼樣離奇的變故呢？

陳風感覺難以置信，甚至如墜夢中。

這是不是一場夢，夢中黑暗一閃而過吞噬天地光明，隨即光明出現，這一切都已經消失了。

柳長街已經消失了。

金靈芝、獨孤鳳也已經消失了了。

朱藻、碧落賦中四大高手之一的煙雨花雙霜也已經消失了。

甚至連他的對手都已經消失了。

他立在一片雪地上，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四周冷風呼嘯，他的身側再也沒有一個人了。

這裏絕對不是山神廟附近，這裏究竟是哪裏呢？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陳風的心中有許多疑問，這一瞬間他也不知道如今解答自己的疑惑，眼前的這一切實在他不可思議了，這簡直就是應當只能在夢中出現的場景。

刀光、劍芒都已經消失了。

那忽然出現的晦澀力量也忽然消失了，一瞬間柳長街、金靈芝、獨孤鳳等人眼中有已經瞧見了眼前的事物，可陳風已經不見了。

那瞬息之間陳風竟然已經消失了。

沒有任何徵兆的消失了。

雪地上只有一個人。

天刀宋缺持刀而立。

宋缺面無表情，手中只有一口給予人沉重如山壓迫的刀。

宋缺的眼中有，閃過淡淡的幽光，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一個三年前曾找他問刀的人。

那個人是天才？瘋子？人？神？魔？

宋缺不清楚。

那人實在和世上的人都不一樣，那人的性情、思維、見識、武功都和世上的人都不一樣，特立獨行的性情，卓爾不群的性格，再加上天馬行空的思維以及淵博得如浩瀚星辰的見識以及深不可測如瀚海的武學造詣。

這樣的一個人或許根本不算是一個人了。

宋缺平生以來也已經見過不少奇人異士，他本事也是當今世上一等一的天才人物，可在那人的面前他也是自愧不如。

宋缺甚至也沒有法子否認，如今他的刀法能夠真正的大成，也有那人的點醒，否則即便他的刀法可以達到如今的這種心無旁騖天地萬物都不過一刀的境界，也至少需要一些年限與機緣。

那如高山似大海的人找上他不是因為想瞧一瞧他的武功，而是因為四個字：破碎虛空。

破碎虛空這四個字自古以來就存在。

武林四大奇書之中除開天魔策、長生訣、慈航劍典以外還有戰神圖錄。

據說戰神圖錄最終境界便是破碎虛空，而破碎虛空的含義正是羽化飛升成為天地真神，逍遙天地。

可那個人口中的破碎虛空並不是這個樣子的，那人口中的破碎虛空竟然是打破世界的壁壘。

那個絕世天才同時也是絕世瘋子的人竟然認為除開他們這個世界以外，竟然還存在第二個世界，如今他就是希望可以打破這世界的壁壘尋到第二個世界。

而破碎虛空就是打破這世界壁壘的最好方式，或許也是唯一的方式。

這些事情宋缺原本已經忘記了，可瞧見忽然消失在他視線中的陳風，他又忽然想起了這些事情。

「破碎虛空？難道真如那人所言剛才在絕對的力量擠壓之下，這天地發生了時間、空間的變化，最終產生了短暫的破碎虛空，因此陳風沒有死在他的刀下，或許已經跨越空間出現在另外一個不知道的方位，亦或者陳風甚至已經跨越了位面，出現在那第二世界？」

這個昔日被他視作天方夜譚的想法忽然之間就從宋缺的腦海中浮現。

宋缺從來沒有想過他的腦海竟然會出現那個人的稀奇古怪的瘋狂想法，可如今的這一切似乎只能有這一點解釋。

陳風原本應當已經死在他的刀下了，可不但沒有死，而且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而且陳風在消失之前，他的確已經感覺這片天地已經被他們發揮出的力量給短暫撕裂了，他甚至可以感覺得出那一瞬間他們之間形成的那漆黑如墨的方寸區域出現了一種強大的吸扯力量。

這種離奇詭異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宋缺的預料，似乎也已經沒有法子用其他的方式來解答。

而今唯一能解答這問題得回答，似乎就只有那個神秘人的奇特怪談——破碎虛空。

宋缺沉默了，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什麼也不願意說了。

一人一刀立在潔白無瑕的雪地上。

飛雪飄灑天地，冷風拂動着宋缺的長發。

宋缺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個女人。

一個非常丑的女人。

那個人是他的妻子，一個愛了他一輩子，但他一輩子都沒有愛過的女人。

宋缺忽然感覺自己的心口有些疼痛。

天刀宋缺已經不是天刀宋缺了。

宋缺還是宋缺，可宋缺已經不是天刀了。

腦海中那醜女低頭淺笑忽然之間就已經出現在宋缺的腦海。

宋缺雙手一顫，刀都險些掉落在地上。

此時一聲輕嘆響起，打破了寂靜。

這一聲輕嘆彷彿跨越時間空間，帶着時空盡頭的孤寂而來。

一道溫和而滄桑的聲音同時響起：「看來我的推斷沒錯，一點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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