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青衣紫衣
一陣香風隨着門推開,吹進了包廂。
也吹進了卓東來的心中。
卓東來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可心中偏偏湧起了一種沒有任何人可以想像得出的複雜詭譎情緒,可這種情緒偏偏被他以極快的速度壓了下來,望着那大手牽着小手的大手。
朱猛早已經站起身了,鋒銳的氣質凌厲的眼神一瞬間化作了無窮無盡的柔情與溺愛。
柔情當然是對着那穿着一襲青色白葉裙,看上去溫婉柔順的年輕婦人,溺愛當然是盯着那白白凈凈的小女孩。
女孩不過兩歲左右的模樣。
她那雙烏溜溜的眼睛掃過包廂,瞧見卓東來的時候就躲在了婦人的身後,望向朱猛的時候,眉眼中都帶上了笑意。
小手立刻掙脫了大手,撲進了朱猛的懷中。
婦人也沖着朱猛嗔怪瞪了一眼,隨即才望向卓東來。
婦人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做到了朱猛的身邊,耳畔聽着小女童奶聲奶氣喊朱猛爸爸的聲音,望向卓東來:「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面了。」
卓東來冷靜而優雅,慢慢道:「已經快三年了,沒有想到你竟然可以活下來,而且上天對你似乎非常不錯。」
婦人點了點頭,望着朱猛的時候,眼中掩飾不住的柔情蜜意,或許她是根本沒有任何掩飾的:「我也沒有想到,不過上天對我實在不錯,我實在應當謝你。」
卓東來:「你已經不用謝我的,你要謝的也早已經謝完了,我們似乎早已經沒有一丁點糾葛了,而且你不應當來的。」
他的聲音忽然說不出的冷銳,如同正在切冰的刀,令人心裏都生出一陣陣寒意:「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你能插手的,也和你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呵呵,你一向沒有錯,可這次偏偏錯了,你請我丈夫去做事,怎麼可能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呢?」
卓東來沉默的望着婦人,半晌笑了笑,道:「是的,我似乎已經錯了,這當然和你有關係。」
他忽然發現朱猛和蝶舞是非常適合成為夫妻的。
蝶舞在的時候,朱猛竟然沒有平日的暴躁,那張粗獷的面龐上竟然充斥着柔情。這種鐵漢柔情,無論什麼女人都應當試會被打動的。
卓東來發現自己也已經開始被打動了,只可惜他發現自己的心實在太硬了,可也就在一瞬間,那種感覺就已經消失了。
理智與冷靜如同附身在身體多年的惡魔,一瞬間又已經出現在身體以及靈魂中了。
他又一種極其冷靜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婦人。
這個已不是昔年天下第一舞姬,也不是昔日大鏢局的人,更不是他的屬下了,她昔日的一切身份一切關係都已經消失了,如今只是朱猛的妻子蝶舞。
卓東來望着眼前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蝶舞,瞥望着朱猛以及朱猛懷中的小女孩,他忽然發現自己實在不應當呆在這裏,這裏也實在不是他應帶呆的地方。
可卓東來還沒有走,他還沒有得到應有的答案。
蝶舞慢慢的開口了,她的聲音還和過去一樣溫和,可語氣中帶着一種平日少有的鋒銳,這一瞬間蝶舞彷彿又已經是昔日的蝶舞了。
「你們剛才的對話,我已經聽見了大半,你來這裏的目的,我基本上也是知道了,可我有一些話必須問你。」蝶舞忽然以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道:「因為朱猛畢竟是我的丈夫。」
這句話當然是非常合理的話,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反駁,卓東來也沒有想過反駁。
卓東來望着蝶舞,也瞥了一眼非常順從的朱猛,道:「很好,你可以問了。」
他並沒有說什麼其他的話,但他知道蝶舞是明白他言語中的意思的。
蝶舞已經開口問了,而且也相信卓東來開口說出的是實話,因為卓東來本就是極少說假話的人,特別在她的面前。
「這一次破解天罡北斗陣存不存在危險?」
卓東來道:「其他人或許有危險,但他沒有。」
「為什麼?」
「因為他只需要出一刀。」卓東來解釋:「天罡北斗陣是否被破解,關鍵都在於一刀,這一刀若大亂了天罡北斗陣,那就破了,若不能,即便朱猛再出刀也沒有任何用處。」
「這次破解天罡北斗陣的人除開他以外,還有什麼人?」
「蕭十一郎、傅紅雪、謝曉峰。」
蝶舞、朱猛都驚訝極了。
他們當然是聽過這三個名字的,特別是謝曉峰、蕭十一郎這兩個名字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如雷貫耳,特別是昔年謝曉峰擊敗羅剎教教主玉羅剎,其聲望名氣,簡直就是一時無兩。
他們驚訝的不是這三個人,而是難以想像得出卓東來竟然可以請得動這三個人。
卓東來雖然是很厲害很有本事的人,可這三個人偏偏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請得到也不是能威脅得了的人。
蝶舞、朱猛都不能不驚訝。
他們甚至感覺這件事的複雜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他們甚至認為這其中蘊含了一個無匹巨大的陰謀。
卓東來當然看得出蝶舞、朱猛眼中的意思,可他並沒有開口解釋。
蝶舞沉默了一下,又開口問道:「你們為什麼要破解天罡北斗陣?」
卓東來還是沒有遲疑:「因為要去救一個人,一個不知道死了或者還活着的人。」
蝶舞不說話了。
她聽得出這其中的關係非常複雜,她也聽得出這沒有危險之中存在的危險,一時之間她是難以做出決斷的。
她並不希望朱猛離開她,也不希望朱猛冒險。
可這時候蝶舞感覺一直溫暖的手覆蓋在她的肩膀上。
朱猛的手。
朱猛望着蝶舞,淡淡道:「我應該去做這件事。」
蝶舞居然很冷靜,望着朱猛:「為什麼?」
朱猛轉過頭望着卓東來那冷靜無波的眼睛,慢慢道:「我雖然不願意承認,可也不能不承認,這是我欠他的,也是你欠他的,因此我們要還給他。」
蝶舞低下頭,靠近了丈夫的懷疑。
她知道,朱猛已經知道她已經知道了真相了。
現在她還能說什麼呢?
蝶舞已經什麼都不用說了,她是知道得。
朱猛已經知道她整個人都是他的,整顆心都是他的,還說什麼呢?
卓東來也不說話,望着好奇打量着他的小女孩。
卓東來瞧著這個穿着青色衣衫的女人,可並沒有大量太久,他不希望自己的心太亂,因此他已經準備丟給朱猛去往鎮魔鎮的地圖,而後離開。
可這時候稚嫩小女孩的聲音響起了。
「我叫青衣,叔叔,你叫什麼?」
卓東來全身劇烈一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卓東來面上流露出了一種非常愉快的神色,柔柔道:「叔叔叫紫衣。」
紫衣,青衣。
青衣,紫衣。
只可惜紫衣還是紫衣,青衣已不是紫衣心中的那個青衣了。
可青衣畢竟還是青衣啊。
他走出了包廂,一滴淚竟然從眼中滑落。
淚,我已經多久沒有流淚了啊!
這一日紫氣東來卓東來失去了平日的優雅從容,成了一個跛子。
可也只是這一日。
卓東來畢竟還是卓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