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在這春雨中

第七百零一章、在這春雨中

相遇時候有雨,離別的時候也有雨。

纏綿惆悵的雨紛紛揚揚落下。

白小樓用魔刀指著弱柳夫人的面頰,刀只要往下輕輕一揮,弱柳夫人也永遠只能倒在地上,可白小樓並不願意揮下,但他的聲音還是充斥着種說不出的冷酷尖銳。

「你願意為他而死?」

弱柳夫人淡淡道:「或許是的,至少剛才你一刀揮下的時候,我是一定會為他而死的,但現在未必了。」

「未必?」

弱柳夫人道:「是的,未必,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弱柳夫人望着白小樓那張冷酷淡漠的面孔,慢慢道:「我是應當死在你的刀下的言語。」

這句話的言語還沒有落地,白小樓、原東園都在聽着白小樓開口的時候,弱柳夫人就如飛燕一般撲向了那口魔刀,他伸出手握住刀身,往著脖頸上一劃。

脖頸本就是人身體最脆弱的一部分,無論什麼人,即便是武學造詣天下第一的絕代高手,脖頸上被割上一道,那也只有一死。

咽喉斷裂,氣管當然也就斷裂。

這樣的人豈非只有一死?

弱柳夫人已經下定決心要死了。

當她瞧見白小樓因為他憤怒對原東園出手的時候,她的眼中沒有憤怒恐懼,只有一種淡淡的幸福。

她終於還是明白白小樓是非常在意她的。

雖然並沒有所謂的宏圖霸業來得重要,可白小樓既然願意暫時放棄一切事情來找她,也願意為了她而去和原東園這樣的好兄弟好知己好對手決裂,那她在白小樓心中的地位當然是不輕的。

弱柳夫人已明白了這個道理。

她是非常懂得這個道理的,因此當白小樓出手的時候,她的面上雖然沒有什麼激動的情緒,可心裏已經非常高興了,她已經準備去死了。

白小樓既然可以為了她而去找人拚命。

那我呢?我可以為白小樓做什麼呢?弱柳夫人已經下定決心要去死了。

——白小樓啊白小樓,你既然想成就你的宏圖霸業,那我就成全你的宏圖霸業,讓你今生今世,此生此世,再沒有後顧之憂。

弱柳夫人含笑望着白小樓,她在開口的時候,握住了那口還不叫小樓一夜聽春雨的魔刀,割斷了自己的咽喉。

她已去死了。

今生今世,她終於為白小樓做了一件事了,今生今世白小樓也不再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白小樓、原東園都沒有想過弱柳夫人去死。

原東園認為弱柳夫人瞧見白小樓對他動手,是應當高興的。她沒有想到白小樓去死。

白小樓也沒有想過,弱柳夫人一向是個溫婉而知書達理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又怎麼會輕易去死呢?

可無論原東園還是白小樓都忘記了。

一個女人倘若將自己迫進了絕境之中,死亡本就是其中之一的選擇,因此弱柳夫人選擇去死,並非是件奇怪的事情。

白小樓握住魔刀以後,就從未想過鬆手,可這次白小樓鬆手了。當弱柳夫人隔斷住了自身咽喉的時候,白小樓感覺世上的一切都已是黑暗,已是無關緊要的,這一刻他的心甚至都已經碎了。

他摟住了弱柳夫人,那口天下人都為之眼饞,為之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得到的魔刀,卻已是棄之如敝履的掉落在地上,沒有任何人過問。

原東園望着倒在白小樓懷中弱柳夫人,也望着白小樓那一襲被鮮血染紅的白衣,也瞧著白小樓那仍舊冷沉但已充斥了一種說不出痛苦與悲哀的面容。

原東園倒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一瞬間他也感覺天地間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他甚至這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一個孤單獨立的人。

白小樓摟着弱柳夫人,他沒有流淚,他只是望着懷中的弱柳,那個還是昔年那帶着幾分稚氣輕吟小樓一夜聽春雨的溫婉女子,但他似乎已經變了。

他似乎不是那灑脫自在,任意妄為的白小樓了。

白小樓忽然發現自己是不能怪罪眼前這個女人的,他只應當怪罪自己,怪罪自己實在太忽視這位溫婉的女人了,忘記了這個溫婉的女人一直以來都不是什麼太有野心的女人。

這個女人的心中只有他白小樓一個人。

這個女人最大的夢想最大的希望,也只不過是希望和他舉案齊眉,比翼雙飛,白首到老而已。

可他似乎忘記了,似乎根本不知道。

當他白小樓消失在這個女人的世界,那這個女人的世界豈非只剩下一個人呢?

這樣一個女人又如何能不走向極端呢?

鮮紅的血色,蒼白而熟悉的女子,這一刻,他忽然回想起了往日的一切,他忽然發現自己錯了,實在錯得非常厲害。

弱柳夫人微笑望着眼前著仍舊一聲不吭,仍舊連眼淚都不吭滴下半點的男人,可她已經說不出的幸福,柔柔道:「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躺在你的懷中了,這樣真的很好很好。」

白小樓也認為這樣很好,可也很不好。

這應當是最後一次這個女人躺在他的懷中了。

他不願意,可也不能不願意。

弱柳夫人雙手摟着白小樓的脖子,一雙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了極其明媚的光彩,望着白小樓,一字一句慢慢道:「一直以來我都是知道你的夢想的,你希望恢復魔門,成就魔門昔日的盛世;你甚至

希望可以創造一個比以前更厲害更可怕的魔門,超越以前的任何一個人,這一切我都是知道的,可我沒有想過,做出這一切事情要付出那麼沉重的代價。」

「我甚至你沒有想過一年到頭見你面也不過兩三次,我實在錯了,我實在不應該高估我自己,因此我錯了。」

白小樓不說話,他的悲傷已經讓他沒有話語可以說了。

一個心已碎了的人,又有什麼話可以說呢?

弱柳夫人還有話可以說,她希望上天可以給她一次永遠永遠在面前這個男人呢喃的機會,可她也明白上天給她的時間已經沒有多少了。

她盡量以最快的速度最冷靜最清楚的聲音,微笑說道:「一直以來都是我拖了你的後退,但不管如何從今往後,我已經不用托你的後退了,我希望你可以成就魔門有史以來最傳奇的存在,我也

希望未來我的名字可以陪伴你,成為魔門有史以來最值得銘記的存在,呵呵,或許也是最應當被唾罵的存在。」

鮮血已經將那一身紫色衣裙染紅了,可弱柳夫人沒有停下,她以一種極其虛弱的聲音道:「你相信嗎?小樓,我是沒有背叛你的。」

白小樓不說話,可淚水已經滴在弱柳夫人的面頰上。

弱柳夫人面上帶着一種極其興奮的笑容,她身上的力氣終於已經消耗殆盡了,仰著頭望着春雨飄灑,冷雲白霧的天空,呢喃道:「但願來生弱柳再遇小樓,在這春雨中!」

風在咆哮,天在哭,白小樓的心也已經碎裂成一片又一片。

小樓一夜聽春雨,只可惜這場春雨偏偏不是喜雨,而是悲雨。

——宏圖霸業算什麼,名傳千秋又算什麼?沒有你,這一切有用什麼用呢?

白小樓在怒吼,可這場雨還是在下,沒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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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俠冒險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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