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三章、日已西斜

第七百一十三章、日已西斜

日已西斜。

可太陽還並沒有落下,但飄香樓已經點起了招攬生意的精緻燈籠,掛上了各種各樣極其艷麗的裝飾,只可惜今日的飄香樓少了平日的鶯鶯燕燕,門口三具躺在地上已經冰冷得幾乎狗都已經啃不

動的屍體,在見證著一場極其可怕的死亡即將到來。

街道上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特別是飄香樓前,根本已經沒有一個人了。

世上大部分人都喜歡看稀奇的。他們都非常好奇,特別是殺人的時候,他們更是非常好奇。

每次菜市口儈子手殺人的時候,圍觀的人比平日多得多。這一次當然也會死人,倘若死的人不是他們,他們當然也非常好奇,只可惜在三個人的屍體丟在門口不久,就已經有一口劍從飄香樓疾

射出,狠狠戳進其中一個死人的屍體上。

每個人都瞧見了一雙非常鋒銳的顏色,以及一聲極其沙啞冷酷的聲音,這道聲音似乎根本不是人的聲音,這道聲音彷彿來自於地獄。

可聲音不管是人還是鬼發出來的,但已經在所有人的耳畔響起了,因此沒有任何人敢圍觀了。

圍觀就要死,又有什麼人願意被殃及池魚呢?

飄香樓對面有一間尋常的飯店。

飯店出售著一些非常尋常不過的酒菜。

這間飯店並不算好,甚至非常簡陋與邋遢,這間飯店中的酒菜不是招待上流社會的人,而是販夫走卒。

一些沒有錢進入飄香樓喝花酒,但又習慣看姑娘的女人,基本上都會在這裏喝上一兩口酒,眼饞的看着門口的騷娘們。

可今天這平時的販夫走卒下九流的人,基本上都已經被趕了出去了。今天破天荒的迎來了一群衣着華麗,儀錶堂堂的大爺們。

他們不是來吃飯的,也不是來喝酒。

他們帶來了佳肴,也帶來美酒,當然也付了比尋常人多得多的銀兩。

他們來這裏,只是因為想坐在這裏看着對面的飄香樓。

他們當然不是眼饞看對面飄香樓的娘們的,而且對面飄香樓也已經沒有娘們了,他們是看今天對面到底要死多少人,最重要的是他們要瞧一瞧陸小鳳是不是會出現救花滿樓。

這才是他們來這裏的原因。

他們有錢,又喜歡看熱鬧,而且又不願意冒險去死,因此他們當然就只能來到這裏。

大爺不止一兩個,而是一群又一群,很快這間甚至連名字都非常尋常的老李飯店立刻就已經人滿為患了。

一群儀錶堂堂的大爺們。

他們每個人都盯着對面飄香樓。

日已西斜,太陽已是夕陽,夕陽血紅,帶着種說不出的蕭瑟與血腥。

太陽照在了花滿樓的面龐上,花滿樓的面頰看上去也幾乎像是被鮮血染紅了的一樣。

花滿樓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到達了盡頭,笑容還是非常愉快非常燦爛。

飄香樓還是只有他一個客人,但很快就有人走進了飄香樓。

這個人不是走進了飄香樓,而是原本就在飄香樓中,他是從屋頂上下來的。

花滿樓是瞎子,當然瞧不見這個人的長相,可他可以聽得見這個人的腳步聲。

這個人的腳步聲非常沉重,彷彿有一種極其龐大的壓力壓在身上,可這種壓力並未將這個人壓倒,反而極其了這個人心中的那種堅決與冷酷。

花滿樓也可以感覺到這個人身上的殺氣。

這個人身上的殺氣實在太濃了,花滿樓甚至可以感覺得出這個人曾經殺過許多人,而且還是許多高手。

也只有殺過許多厲害人物的人,身上才有這樣可怕的殺氣。

他腦海甚至浮現了一個念頭:殺手。

這個人似乎是殺手。

可他又感覺這個人似乎並非是殺手,因為這個人雖然感覺起來非常冷酷,但身上沒有半點殺手的陰鷙與殘酷。

殺手的心理一般和尋常人不一樣,可這個人似乎和尋常人差不多,最大的區別也只不過是因為殺的人多一些而已。

花滿樓的耳朵甚至比許多人的眼睛都好使,他已經聽得出這個人距離他不過三四步的距離了。

花滿樓立刻倒了一杯酒。

當他將酒杯遞給對面人的時候,對面這個身上充斥着幾乎已經實質化殺機的人,正好坐下來。

花滿樓也在這種極其恰當的時候開口:「閣下不是白玉京。」

「我當然不是,白玉京或許在這裏,可我不是。」

他的聲音冷酷而淡漠,似乎早已經看穿了這世上的一切,似乎也早已經超越了人的範疇。

花滿樓嘆了口氣,重重嘆了口氣。

「我們似乎已經快有兩年沒有見了?」

男人愣了一下,斗笠下那雙比腰間那口劍還鋒銳的眼神盯着花滿樓:「你認得我?」

花滿樓道:「我如果想要記住一個人,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而且我記住的方式遠遠比任何人都要好,也都要準確得多。」

他的聲音中沒有半點驕傲的承認,只不過是說了一句再明顯不過的話語而已。

劍客沉默了,他不能不否認眼前這位無論什麼時候都閑庭自若的青年,似乎有一種非常奇特的本事,而且也似乎很少說謊。

他沒有想過懷疑。

「不錯,就是我!」劍客淡淡道:「你和我沒有一丁點仇恨,我也實在不應當對付你,可有時候每個人都會做一些原本不應當做,但偏偏回去做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現在也在做本來不會去,但偏偏要做的事情。」

劍客道:「是的。」

花滿樓嘆了口氣,慢慢將酒飲下肚,而後沉默半晌,才忽然開口問道:「是不是已經夕陽西下了?」

「是的。」劍客望着照在面上的殘陽。

他不習慣光,但如今已經漸漸習慣了。

花滿樓放下酒杯,又道:「陸小鳳並沒有來?」

劍客道:「我並沒有瞧見陸小鳳。」

花滿樓道:「可我的時間已經到了,是不是?」

劍客慢慢站起身,道:「是的,你的時間要到了,雖然白玉京並沒有說過要殺你,可我已經不能不殺你了。」

花滿樓點了點頭,他也已經站起身來,微笑望着劍客道:「你來見我不是來和我喝酒的,而是來殺我的。」

「是的。」

花滿樓微微一笑:「你要殺我當然也是有理由的,可我還不想死,因此你若要殺我,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劍客只說了一個字:「請。」

請字落下,劍客就已經準備殺人了。

花滿樓筆直而立,向後退了八步,這才停下。

他停下的一瞬間,就已經聽見長劍出鞘的聲音。

劍出鞘的聲音非常響亮,顯而易見這個人並不喜歡欺負他是瞎子。

花滿樓實在非常滿意,也非常欣賞這個喜歡殺他的人。

劍客已出手,他一出手就殺人。

因為他只會殺人的劍法。

他的劍法非常狠毒迅捷,比世上最可怕的毒蛇還要可怕。

一擊斃命,一劍搏命。

這一次他也出手了,擊殺花滿樓。

可花滿樓竟然不出手,似乎已經甘心死在了他的劍下了。

這一點劍客是沒有預料得到的,當然更令他沒有預料到的是屋中忽然閃現了青光。

一片青光閃過。

叮叮叮叮叮叮六聲輕響。

那必殺的一劍直接被擋下了。

劍客向後退出了七八步,才穩住身形。

他的四周木板上正好擺着六枚銅錢。

一聲輕嘆聲也在這時候響起。

「好好的人不去做,為什麼要自尋死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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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俠冒險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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