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夢枕紅袖第一刀

蘇夢枕、王小石。

回到金風細雨樓的時候，已是傍晚了。

最後一道光線落下，汴梁已墜入了繁華的夜色之中。

是夜色，而並非黑夜。

汴梁繁花似錦，永不墜入黑夜。

燈盞齊鳴，即便是黑夜也將如同白晝。

金風細雨樓也已點起了燭光。

兩人的衣裳也已濕透了。

可他們已來不及換衣裳了，第一時間就已傳來消息——袖裏日月柳隨風造訪。

王小石有些詫異，忍不住問：「柳隨風為什麼在這時候來見你？」

蘇夢枕笑了笑：「你不應當問我，而應當問他！其實我也想見一見他，見一見這位將我、雷純以及京師上下幫派，朝堂上下高人耍得團團轉的柳先生。」

——蘇夢枕若要見一個人，即便是當今天子，也不難見到。

這次見陳風當然也是輕而易舉的了。

「柳先生。」蘇夢枕、王小石來到候客廳的時候，就已見到了心中的袖裏日月柳隨風了。

這是王小石第一次見到柳隨風。

柳隨風看上去絕對不像是傳言中怙惡不俊的人，也絕對不像是工於心計，謀略智慧都令即便是智計天縱的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都讚嘆不已的人。

甚至柳隨風看上去簡直不像是個武學造詣極其高明的人。

可也只是看上去不想而已。

世上很多人事物都是看上去不像，但實際上偏偏就是。

陳風放下茶杯，微笑望着蘇夢枕：「柳隨風已經死了，現在你不妨稱呼我為陳風。」

王小石一愣，可蘇夢枕一瞬間就明白了。

神情更加恭敬了。

智慧謀略超人一等的人，是值得佩服的，可最值得佩服的卻也是那種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看得清楚自己，也可以看得清楚別人，並且隨時冷靜全身而退的人，如今的陳風似乎就是這種世上極少出現的這種人。

沈痾在身，面色當然不能不比尋常人蒼白一些，可蘇夢枕的笑容也絕對不會令人生出半點不愉悅的感覺。

蘇夢枕微笑望着陳風：「先生為什麼來見金風細雨樓？」

陳風笑了笑：「你認為我為什麼來金風細雨樓？」

「我猜測不出。」蘇夢枕嘆了口氣：「陳先生的行為舉止一向出人意表，不但我難以揣測的出，或許世上根本已沒有任何人可以揣測的出。」

「呵呵，我喜歡你前面一句話，可並不太認同你後面那句話。」陳風：「你或許是揣測不出的，但世上還是有人可以揣測的人，只不過這人並不在大宋而已。」

「大隋？」

「是的。」陳風淡淡一笑：「大宋的事情已經了解，如今的大宋接下來要窮盡全力應付突厥與大金，而大隋也將窮盡全力應付其中的內亂了，大宋的柳隨風已經死了，可大隋的陳風偏偏還活着，活在了大宋。」

蘇夢枕眼中一亮：「柳隨風是大宋宋人，但陳風是隋人，因此柳隨風應當留在大宋，可陳風要留在大隋，落葉歸根遊子歸家這本就是世上最應當的事情。」

「是的。」陳風微笑：：「看來你前面一句話也是錯了，你不是不了解我，而是根本沒有思忖去了解，至少現在你已經了解我的想法了。」

陳風當然有想法，而且想法非常簡單——回隋。

王小石都已明白陳風言外之意，智計天縱的蘇夢枕當然不可能不明白。

陳風慢慢收起了面上的笑意，淡淡道：「我希望金風細雨樓幫我準備一輛上好的馬車，最好每百里就有換馬的地方，如今陳風已要回大隋了。」

蘇夢枕笑了笑：「為什麼我要為你準備？我為什麼要為陳風準備？」

陳風的理由非常簡單：「你可以不為陳風準備，但不能不為了你的小師妹溫柔準備。」

蘇夢枕的面色已變了。

溫柔當然不溫柔，可溫柔卻很重要。

溫柔的師尊是紅袖神尼，蘇夢枕的師尊也是紅袖神尼。

溫柔是蘇夢枕的小師妹。

蘇夢枕對於這個小師妹非常痛愛，也不能不喜歡。

這個消息蘇夢枕絕對不願意聽見，可似乎已是事實了。

「小師妹要隨閣下去大隋瞧一瞧？」

「她不是隨我去大隋瞧一瞧，他不過是要回老字號溫家而已，或許她可能會去大隋瞧一瞧，但至少不是現在，你應當知道，如今京師已不是他們這種人應當呆的地方。」

蘇夢枕當然也是不能不承認的。

京師剛才經歷了一場極少有人才知道得巨大風波，但這場風波隨即就將繼續擴散至天下，更將影響天下的佈局。

京師無論如何都會發生變化，大宋也無論如何都將發生變化，到時候當然不可能不流血。

一些該死的人會死，不該死的人也會死。

這本就是天變需要付出的代價。

蘇夢枕望着陳風：「先生只是來讓我準備馬車的？」

「當然不是。」陳風瞧過蘇夢枕，也望了一眼王小石，嘆了口氣道：「倘若我沒有覺醒柳隨風的記憶，我還是會來大宋的，只不過我來大宋的目的應當不同，因為我來大宋的目的就是原本來大宋的目的。」

——原本來大宋的目的，當然就是陳風來大宋的目的。

現在陳風已是陳風了。

蘇夢枕明白。

陳風道：「你知不知道三湘龍五？倘若你見到三湘龍五，一定會想和他喝上幾杯酒，因為你們實在太像了。」

蘇夢枕當然知道三湘龍五，他在迎接元十三限的時候，見過。

蘇夢枕不說話，只是等待陳風開口。

陳風慢慢道：「三湘龍五告訴我，這忽然降臨的第二世界有不少極其厲害極其可怕的高手，這些人神話絕技，而且武學招式也都非常奇詭莫測，因此我才來大宋瞧一瞧，看一看是不是可以尋找到一兩個對手。」

「先生是不是已經尋到了？」

「是的。」陳風：「已經尋到了。」

陳風指著蘇夢枕：「京師上下可以稱得上高手的，權力幫至少有七人，迷天盟關七、諸葛正我、元十三限這些人都算得上極其可怕的高手，甚至於米蒼穹、黃裳、獨孤求敗這些人也都是極其高明的高手，當然你也算。」

蘇夢枕笑了起來，指著自己：「你想瞧一瞧我的刀法？」

陳風聳了聳肩。

「我來大宋也好一段時日了，這一路上雖然殺了不少採花賊，罪無可恕的淫徒，但真正的高手還沒有遇上幾位，也極少和厲害的高手交鋒，因此在離開以前不能不彌補我這個遺憾。」

「據傳你師從小寒山派紅袖神尼，並從紅袖神尼傾囊相授的紅袖刀法之中，領悟出了【黃昏細雨紅袖刀法】，刀法凄艷詭譎，快而凌厲，我不能不瞧一瞧。」陳風淡淡一笑：『事實上，我不但要瞧一瞧你的刀法，我也會去瞧一瞧其他人的武功，這一趟我不能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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