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劍魔

修羅地獄。

地獄不在幽冥地府，而在人間。

簡單簡陋的茅草屋，已是修羅煉獄。

屍骸堆積，卻已尋不到一處完整的。

甚至完整的大腿都已尋不到，只有各種各樣的骨骼器官，甚至還有四肢已放在烈焰上燒烤。

王小石、溫柔對於這些根本不算是人的人，沒有半點同情，可也已有種說不出的心悸。

——人可以干出這樣冷酷無情的事情嗎？

陳風情緒波動。

外表，內心都沒有一丁點波動。

溫柔、王小石都已經開始有些忍不住作嘔的時候，陳風不但已經笑了，而且他做出了一個溫柔、王小石做夢都沒有想到的動作。

陳風竟然忽然動手將散落在草屋四周的屍骸全部都收集起來，而且一點一點的拼湊，最終拼湊出了七具不同面部的屍體。

溫柔、王小石當然知道陳風這樣做當然是有原因的，可他們甚至也開始有些忍不住要上去揍陳風一頓的衝動。

他們沒有出手。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而是被陳風這種極其噁心的動作震驚住了，隨即跑到了草屋外面去了。

陳風回頭望着神情複雜的溫柔、王小石，似乎不知道自己的這一番動作給予這兩人多麼大的震驚與恐懼。

他揮了揮手，隨即指著這七具已經拼湊完整的屍體。

「你是天衣居士的弟子，天衣居士通曉百家武學，對於世上各種各樣的兵刃招式都有了解，你看不看得出他們是死在什麼武器之下的。」

王小石立刻走進了這如修羅地獄的草屋。

他狠狠瞧了七具屍體一瞬，腦海已冒出了兩個辭彙。

「劍，極快的劍。」

王小石望着陳風：「這七具屍體都是用劍斬斷而成的，這劍不但極快，極鋒銳，而且使用劍的人也絕對是高手，更重要的人這個人對於這些人根本不當作人來看。」

「你面前的兩句話意思我明白，可第三句話我不明白。」

「倘若這人若將這些人當作人來瞧，出劍的時候就會有一些不忍，一旦他有些不忍，這些屍體身上的劍痕也一定會有一些遲鈍，可這些屍體肢體斬斷的部位都非常果斷冷酷，沒有一丁點遲疑。」王小石：「只有不將這些人當作人看的人，才能將七具屍體斬斷成這樣。」

掌聲已響起。

陳風拍了拍手，又笑了笑。

「當今世上，你認為有幾個人可以做得出這種事情，又有幾個人能做出這種事情。」

「只有一個人。」王小石：「不管如何算，我都只知道一個人。」

「誰？」

王小石指著陳風：『這個人當然是你，你的劍雖然不是好劍，可你的劍法在當今天下絕對可以排行得到前十，即便是不可一世的米蒼穹的朝天一棍你都可以接下，你的劍法的確可以配得上獨步天下這四個字，而且你似乎也根本不將他們當作是人。』

「是的，我根本不將他們當作是人。」陳風：「可我根本沒有時間殺他們，因為我一直以來都和你們在一起。」

王小石苦笑：「是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人殺了他們，而草屋石灰壁上那第九又是什麼意思。」

這間草屋忽然之間已出現了太多的謎團了，理不清楚的謎團。

清亮的笑聲忽然響起了。

肅殺的氣氛一瞬間消弭。

王小石望着溫柔，溫柔也瞧了王小石一眼。

她已開口。

「你錯了，至少有一點你錯了。」

她此時說話的口吻，絕對沒有半點刁蠻人性的味道，反而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成熟睿智。

王小石的心也都忍不住一震，忍不住開口：「錯了？我哪裏錯了？」

「我哪裏錯了！」

「你後面的判斷或許非常正確，可第一個判斷錯了。」

王小石瞧了一眼那些屍體，立刻道：「難道這人施展的武器不是劍，不可能，這些人施展的武器一定是劍。」

他很自信。

他有理由自信。

他是天衣居士的弟子，很小的時候就已對各種兵器造成的傷痕，有了獨到的認識。

王小石絕對不相信自己錯了。

「你錯了，那些人施展的武器不是劍。」

她說的很肯定，語氣也不留一丁點退路。

「不是劍是什麼？」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劍。」

「為什麼？」王小石又已忍不住問了個為什麼。

溫柔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知道他的那個笑容的意思，他意思是你已經錯了，因此你一定錯了。」

王小石愣住了。

這句話的意思當然非常簡單。

——陳風認為你錯了，就一定錯了。

王小石想反駁，卻已反駁不出了。

陳風已經開口了。

「我知道你的師傅天衣居士雖然武學造詣或許比不上諸葛正我，但對於武學的理解，是不遜色於天下任何一個人，我也知道你也是一名非常高明的劍客，可對於劍的了解，你絕對也不比一個屠夫高明多少，對於刀的理解，你也一樣。」

王小石沒有反駁。

無法反駁。

因為這句話是陳風說的。

無論刀還是劍。

王小石都不能不承認陳風是有理由說出這一番話的。

陳風的刀法劍法，世上又有多少人可以比得上呢？

王小石實在思忖不出幾人。

「你認為這些人的傷勢是如何造成的？」

「或許是劍，但或許不是劍。」

「或許是劍，或許也不是？」王小石道：「我不明白。」

陳風眸中閃過了一抹深邃之色，慢慢道：「倘若這些人身上的劍痕是劍造成的，除開我以外，世上只有一個人可以用劍造成這樣快如閃電，殺人如切豆腐的劍法。」

「這人是誰？」

「獨孤求敗。」陳風：『我雖然沒有見過獨孤求敗，可我相信他的劍法造詣應當達到了這種地步，否則也不配成為劍魔獨孤求敗了。』

劍魔。

一個魔字，或已道盡了對於劍的執著與高深。

王小石深吸了口氣：「倘若不是劍造成的，那是什麼兵器造成的。」

「不是兵器造成的，而是劍氣。」

「劍氣？」

「是的！」陳風：「天底下可以發出這樣劍氣的人，我只能想到一個人？」

「迷天盟半瘋半癲消失多年的盟主關七關木旦？」王小石脫口而出。

「是的，的確就是關木旦。」

陳風望着石壁上的那第九這個字跡。

慢慢道：『這已是他為我殺掉的第九個人了。』

「他為什麼要為你殺人？」

「或許不過是為了還情，或許也只不過是想找我交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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