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奇變

眼。

冷眼。

桀驁不馴，冷酷無情，亦高高在上。

披頭散髮的人，只能瞧見一雙眼傲骨天下，凌駕眾生之上的眸子。

圍牆有那麼高，可以瞧見一雙眸子已是極其不容易的事情了。

這個人需要有多麼高，才可以橋架那人的腦袋以上的部位。

將近七八尺高的圍牆。

溫柔、王小石腦海才閃現那個念頭，轟隆的聲音就已更加劇烈了，那種地面的晃動也顯得更加劇烈了。

大地似已分裂陷落。

叮叮叮的清脆鈴聲已經響起。

隱隱有蹄聲響起。

院子前已經出現了人。

三個人！

兩位跪伏在地，面上帶着極其精緻的青銅面具，不過看上去顯得格外猙獰與陰森。

沒有手腳。

只有按在地上的蹄子。

雙手雙腳都是蹄子砰砰直響，手腳彷彿真就如石頭一樣砸在地上，兩人似乎本就不是人，而是駝人的猛獸。

兩個帶着青銅獸面具的人並肩趴在地上。

他們的脖子上都有條系著鈴鐺的鐵鏈。

兩隻腳踏在兩個人的背上，簡直就如兩座泰山壓在這兩個人的身上。

八尺三寸。

全身肌膚如銅鑄鐵造而成，肌肉骨骼之間充斥着一種爆炸性的力量，無論任何人瞧見這具身體，都將情不自禁生出忌憚與敬畏之色，

那雙冷漠高傲的眸子更帶着一種毀滅世間的殺意。

似乎天地眾生，世間的一切在這個人眸中都應當去死。

這個人彷彿根本不是人，而是厭倦了人世醜惡，見識了人世醜惡的神祇。

他出現在世上，似乎就已帶着毀滅人士的責任。

無論什麼人瞧見他腳下那兩位帶着青銅獸面的人，都會忍不住同情，可瞧見了那雙眸子，都會生出這兩人似乎本就犯下了死罪，如此已經是對這人最大的寬恕。

粗壯的鐵鏈忽然一拉，原本如健馬一樣快步往前行走的青銅獸面人忽然就已停下了步子，這人正好已經出現在涼亭前，望着挂面了手腳頭顱以及各種各樣肝臟涼亭中的陳風、溫柔、王小石。

王小石、溫柔瞪大眼睛望着這位赤裸著上身，看上去威武如天神的中年人。

他冷冷一笑。

笑容似已帶上了毀天滅地的殺機。

聲音中已帶上了一股席捲天地眾生的寒意。

「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你要為他們報仇？」中年人冷冷一笑：「他們這些人難道還算是人嗎？」

王小石沉默，但又已很快開口。

「他們或許已不算是人，可畢竟也還是人！」他說：「你可以殺掉他們，但不應當這樣對待他們。」

「死了就是死了，無論我怎麼對待他們，他們也都是沒有半點反應的。」中年人：「看來你似乎還不明白殺人的精髓是什麼？」

「是什麼？」

「殺人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讓人忌憚恐懼。」

王小石有些明白中年人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殺人並非是單純殺那人？」

「殺人當然就是要殺掉那人！而殺掉那人坐下的任何事情，都只不過是讓活下來的人忌憚恐懼敬畏，令他們再難以生出做這種事情的念頭。」中年人：「我不砍斷他們的手腳，將他們掛起來！這又值多少錢？」

他眼中已閃現寒光：「唯有人都承受不了的血腥，才能讓人停止作惡，否則憑藉什麼？儒家的禮義仁孝忠？」

他的言語很冷淡，冷淡的帶着一種天生的不屑與譏誚。

中年人說完這一席話，忽然狠狠抽了一下腳下的兩具彷彿已化為石頭的獸面人。

鮮血四濺。

一道血口已出現這兩人的背上。

顯而易見這兩人應當做過一些讓獸面人沒有法子忍受的事情。

溫柔也已開口。

「你不是獨孤求敗？」溫柔：「那你是不是關七？」

中年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你認為我是不是關係？」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猜不出。」溫柔忽然指著身側的人：「可他一定知道。」

不是王小石，而是陳風。

陳風盯着中年人，瞧了幾眼，已收回了那如刀劍刺身的眼神。

「他當然不是關七，也不是獨孤求敗，不過他也是個極其厲害的人，一個即便關七也很尊敬的人。」

「他是什麼人？」

溫柔已忍不住好奇開口。

陳風：「據我所知，昔年關七因為一段感情，導致一手締造的迷天盟最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內部產生了三位覬覦迷天盟權勢的叛徒，這三人都是關七的結義兄弟。」

「原二聖主【長尾煞星】閔進、原五聖主【開心神仙】呂破軍、原六聖主【黑面神君】張紛燕，這三人叛變，聯合朱俠武等人使得原本霸絕京師，足以和當時第一大幫派六分半堂一爭長短的迷天盟一蹶不振，而關七也陷入了半瘋癲的狀況。」陳風指著中年人腳下的兩人道：「【長尾煞星】閔進、【開心神仙】呂破軍，據傳被【大聖主】顏鶴髮處決了，至於【黑面神君早已死在了關七的手中，如今看來閔進、呂破軍似乎並未輕易死掉。」

顫抖。

伏地的身軀已在顫抖。

那張猙獰恐怖的面具，似乎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悲戚之色，可鐵鏈抽下的時候，這雙手雙腳跪地的人，竟然沒有半點動作。

似乎也不敢有半點動作。

健壯魁梧的中年人笑眯眯盯着陳風。指著自己。

「你認為我是大聖主顏鶴髮？」

「你當然不是顏鶴髮。」陳風：「據傳顏鶴髮能坐着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站着的，能躺下的時候絕對不會站起身的。」

「因此你絕對不是顏鶴髮，但偏偏也是顏鶴髮的兄弟，對於迷天盟盟主七聖主關七關木旦忠心耿耿的兄弟四聖主任鬼神。」

威嚴如天神的中年人已經變色：「你認為我是任鬼神？」

「是的，你是任鬼神。」

「為什麼我是任鬼神？」

陳風指著兩個伏地的青銅面具人，淡淡道：「他們難道是人？」

「不是！」

「不是人當然也就只有鬼神獸而已！只可惜他們還不配是獸，獸似乎也沒有他們那麼無恥。」

中年人已大笑了起來。

拍手嘆道：「是的，獸也絕對不會有他們那麼無恥。」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鬆掉手上的鐵鏈，人就已經按照尋常時候一樣，躍下兩人後背。

可原本紋絲不動的兩人忽然有了變化。

這一瞬間他們兩人竟然都忽然騰躍而起，迸發出一種極其可怕恐怖的力量。

猛然之間朝着中年人的前後背轟去。

青銅獸面具下，帶着一種刻骨銘心的殺機與恨意，以及一種如厲鬼似猛獸的暢快與無情。

翻身作主，擺脫枷鎖，又有什麼人不開心呢？

溫柔、王小石已經驚呆了。

可陳風嘆了口氣。

一道雷霆忽然響起。

不是雷霆，而是聲音。

人發出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