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飄絮劍法

健馬已經起身，馬車已經停在山道上，但兩個人已經消失在前方的密林中了：陳風、中原一點紅。

馬夫神色更加蒼白了，他看着中原一點紅、陳風走進前方那片樹林，他遲疑了一下，也準備跟上去。不過他才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一道身影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馬夫是一個無名小卒，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沒有什麼名氣，不過他的武功並不差，曾經甚至殺過兩位一流高手，而且他的眼力也不差。

三年前他成為慕容世家的馬夫就知道慕容世家的大小姐不僅僅是一位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名媛貴女，也是一位深藏不到的武學高手。

不過此時他發現還是低估了慕容秋狄，以前他自認為慕容秋荻的武功雖高，也不過和他並駕齊驅而已，但現在他不能不承認一件事：倘若慕容秋荻要取他的性命，他絕對招架不了二十招。

慕容秋荻靜靜立在馬夫的面前，如一株水仙，清雅脫俗，她用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望着馬夫，她道：「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過去，這一點沒有任何人有資格過問，因此這些年來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人，但依舊沒有問你任何一件關於以前的事情，但我現在卻不能不問你一件事：你認識中原一點紅？」

車夫沉默了，他心裏掙扎片刻，才道：「是的，我認識他，三年前的時候我就已經認識了他，他是一個殺手，一個非常厲害非常可怕的殺手，我想着這一點世上很少有人比我更清楚。」

「因為你以前是一個殺手？」慕容秋荻平靜道。

車夫也很冷靜，沒有一丁點表情：「是的。」

慕容秋荻是一個非常聰明而且有智慧的女人，她有些明白這位身份神秘的車夫言語中意思，他道：「你看過中原一點紅的劍？」

車夫眼中沒有半點詫異，這三年他一直追隨慕容秋荻，知道慕容秋荻雖然只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但實際上卻已經掌控了整個江南慕容世家，並且將慕容世家處理得井井有條，倘若這女人猜測不出他話語中的意思，那他才奇怪。

車夫點頭道：「是的，我看過中原一點紅的劍，正是我看過中原一點紅的劍，因此三年前我變成了一個車夫，而不再是一個殺手。」

「中原一點紅的劍法如何？」慕容秋荻望着車夫，她並沒有繼續追問車夫的身份，在她看來每個人都有權力重新做人，不管那人以前是什麼人，只要以後不是她眼中要除掉的人，她都不會過問。

車夫沒有說話，但已經撕開了左肩上的衣袖。

古銅色的手臂，左手已經完全暴露在陽光之下。

任何人都看得出這是一隻非常健康的手臂，擁有這種手臂的男人力氣一般都非常不錯。

這手臂並不健壯，但肌肉均勻，這是一隻適合握劍的手臂。

慕容世家是武林世家，慕容秋荻又是除開父親慕容青峰之外地位最尊貴的人，可此刻她一點也不估計身份，死死盯着男人的手臂，準確來說他盯着眼前這個男人的肩膀。

左肩是古銅色的，和其他地方並沒有兩樣，但如果仔細看卻可以看出一點不同，左肩上有一點紅斑，看上去如痣。但如果仔細看上去就可以發現那並非是紅痣，而是兵器留下的痕迹。

慕容秋荻已經看清楚了，那是劍痕。

慕容秋荻面色已經開始有些變化了，他盯着那一點劍痕看了半晌，道：「那是中原一點紅留下的劍痕？」

馬夫道：「是的，原本當日他準備在我的咽喉上留下一點劍痕，幸好他沒有在我的咽喉上留下，否則我早已經死了。」

慕容秋荻清楚馬夫沒有說謊，任何人只要讓中原一點紅在咽喉上留下一點鮮紅的血，那只有一死。

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中原一點紅喜歡殺人，他殺人和其他殺手殺人完全不同，他殺人不想浪費一點力氣，因此他殺人一般都將劍刺入那人的咽喉等薄弱致命的位置，只要輕輕一劍，便能取人性命。

中原一點紅的出劍實在太快，因此當劍離開那人身體的時候，鮮血還沒有湧出就已經凝固，因此只留下一點鮮紅，這也正是中原一點紅的由來。

慕容秋荻有些好奇望着馬夫，他道：「中原一點紅殺人從來不多浪費一分力氣，他既然刺出這劍，為什麼沒有殺你？」

車夫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他道：「大概是因為殺了我並沒有銀子可賺，而中原一點紅殺人從來沒有一次不賺銀子的。」

慕容秋荻笑了起來，這一點的確是事實。

任何人要找中原一點紅殺人都要付錢，不管殺什麼人都可以，只要錢付得足夠。只要你不是他想殺的人，就算你跪下求他殺你，他也不會理睬你。

慕容秋荻望着車夫，她已經看穿了車夫的心思，她指著前方那片樹林，淡淡道：「你現在要過去，是不是想阻止這場決鬥。」

車夫點頭，他在慕容秋荻面前從不說謊，他道：「是的，陳風不是燕十三，他根本不是中原一點紅的對手，我並不希望他死在中原一點紅的劍，至少他本不該死。」

慕容秋荻又笑了笑，眼中也流露出了非常玩味的笑意，「你認為陳風一定會死在中原一點紅的劍下？」

車夫抬頭瞥了慕容秋荻一眼，他忽然發現慕容秋荻似乎非常相信那個叫陳風的人，遲疑了一下，道：「小姐認為陳風未必會死？」

慕容秋荻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她淡淡道：「剛才中原一點紅問我誰是燕十三的時候，我準備上前告訴中原一點紅燕十三並不在，但陳風阻止了我。」

「你還記得中原一點紅和陳風準備交手的時候，陳風說了一句什麼話嗎？」

車夫皺了眉頭，他皺眉頭並非是他不知道，而是他記得很清楚。

一刻鐘前，中原一點紅已經準備出手了，但陳風卻開口了。

陳風道：「你準備現在摘掉我的腦袋？」

「你不準備現在摘掉我的腦袋？」中原一點紅冷冷望着陳風。

陳風笑容自若，他指了指車夫以及慕容秋荻道：「你現在對我出手，對付得或許不是我一個人，而我燕十三殺人從來不需要幫手，因此你若想求死就隨我來。」

陳風沒有說話，他向著山林走去。

中原一點紅也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瞧了陳風的背影一眼，也向著山林走去。

慕容秋荻望着遠處艷紅如雪的楓樹林，淡淡道：「飛羽，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有一種劍法叫飄絮劍法？」

飛羽也就是車夫，飛羽也是三年前他當殺手時候的代號，作為殺手，無論什麼事或多或少都要知道一些，對於各門各派的武學或多或少都要了解一些，他正好知道飄絮劍法。

他也盯着遠處楓樹林，道：「飄絮劍法是華山派的上乘劍法，據說僅次於華山派的清風十三式，玄妙無匹，劍勢猶如細雨飛絮，時有時無，但連綿不絕。」

慕容秋荻滿意的點了點頭，她道：「是的，而我記得陳風不久前就曾在我面前使用出過這套飄絮劍法，他的武學造詣比我們想像中要厲害，否則他又如何會以燕十三之名和中原一點紅交手呢？」

飛羽沉默了，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一點也不了解那個陳風，不但人，連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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