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魔的交易
精緻的院落中,講述著一個極其驚世駭俗的秘密。
紅塵雪、原隨雲、任平生、陳風都已經望向獨孤求敗。
雲淡風輕,自顧自飲下杯中之酒。
獨孤求敗淡淡道:「並非你們思忖的那樣。」
「她雖然有自稱的魔的資本,可並非是可以掌控人的壽命以及生死。」獨孤求敗:「我去找她,只不過是因為我需要一種延緩衰老的法子。」
「延緩衰老?」紅塵雪有些詫異:「人的出生、少年、青年、老年、死亡,這些本就是在尋常不過的事情,又如何可以延緩?」
「時光年紀的變化,當然是沒有法子延緩的!只不過我說得延緩並非是年紀的延緩,也並非是體魄上的延緩。」
他伸出手。
粗壯有力的手臂。
「我現在的體魄力量,五臟六腑的運行,你們之中或許還沒有任何人比得上我,換而言之我這具身體現在仍舊很年輕。」
沒有否認,這是實話。
獨孤求敗、陳風決鬥歷歷在目。
兩人你來我往,施展的招式不下百招。
倘若沒有體魄的支撐,獨孤求敗早已經倒下了。
可他們又已不太明白了?既然獨孤求敗的體魄並沒有任何異樣,為什麼去找神呢?
他們不必問,獨孤求敗已自己開口了。
「所謂的衰老,對於尋常人來說不過身體的衰老而已,倘若一具身軀衰老到了極致,那五臟六腑以及血脈運行都會壞掉,而那時候他們就已不能不離開人世了。」
獨孤求敗:「可對於我們武者來說,肉身的衰老本就是極其困難的事情,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大腦的衰老。」
「大腦的衰老?」
「準確來說是心神的衰老?」獨孤求敗:「一個人經歷了太多太的事情,瞧見了太多太多的人和物,見識了太多太多的悲歡離合,因此他們就已不能不衰老了,而這種衰老達到一種極致,那就是崩碎」
「大腦一旦崩碎,那就是死亡。」
任平生、原隨雲、紅塵雪思忖。
可陳風已開始明白了。
對於這種奇妙的事情,他一向理解很快。
「也便是說六十年前,你的腦海中的人事物實在太多太多了,你這個人這一生之中經歷的也實在太多太多了,有太多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陳風:「你去見魔,就是希望她可以用一種非常奇妙的法子清除或封印腦海中的那些記憶,唯獨留下對於劍的信念,對於求敗的信念。」
「因為只有如此,你才可能這一生求一次敗?」陳風:「也唯有如此你才不會被過去的記憶摧殘衰老而死?」
獨孤求敗閃過一抹讚賞之色,可面色還是如大理石一樣,沒有變化。
「你推斷得並不全對,可基本上就是如此。」獨孤求敗:「昔日的記憶已經被封印,如今的記憶也很快消失,只有劍與求敗的信念還在。」
陳風、任平生、紅塵雪、原隨雲,都能從那簡單的言語之中聽出了獨孤求敗的執念,也聽得出獨孤求敗為了求這一生一敗,已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價與辛苦。
只可惜他實在太天才太驚才絕艷了,故而一直未敗。
六十年前一樣,六十年後亦如此。
——事實上他這樣的人,敗又如何是簡單的事情呢?
他對於劍的執著已超出任何人的料想之外。
獨孤求敗不愧是獨孤求敗,也不愧為劍魔這個稱號。
劍中之魔,方為劍魔。
也方為獨孤求敗。
獨孤求敗望着陳風。
「你我之間這一戰,我原本可能可以如願以償求敗,止住殘軀行走天下。」獨孤求敗:「只可惜還是錯過了,下一次交鋒也已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獨孤求敗深深瞧了陳風一眼:「下一次見面我或許已經忘記你了。」
又一口酒咽下,他已轉身。
玄鐵重劍負在背上,留下了一個蒼涼獨孤的背影。
任平生、紅塵雪以及陳風怔怔望着那道身影,望着那位為了劍而放棄一切,幾乎也已犧牲一切的獨孤求敗。
——心中唯劍,心中求敗,獨狐求敗!
這樣的求敗,這樣的一生是否值得呢?
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陳風笑了起來,已為原隨雲斟滿酒杯,舉著酒杯一飲而下。
——他不是獨孤求敗,他這一生已經敗過了!而且就算沒有敗過,也不是獨孤求敗。
他有太多太多的朋友,太多太多的紅顏知己不能忘記了。
他的人生實在太精彩來絢爛太危險太奪目了。
他不求敗,也不求生,只是求劍。
酒已咽下,陳風的心中已湧出的暖意。
人這一生若能有幾個知己,這一生也算得上沒有任何遺憾了。
原隨雲握著酒杯。
一雙明明瞧不見的眼眸,陳風卻感覺有一種靈魂都已被洞穿的錯覺。
原隨雲慢慢喝下了酒。
他以一種極其平淡的語氣慢慢開口道:「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陳風嘆了口氣,隨即笑了起來。
「不是我忘記了,而是我根本不用記住。」
「不用記住?」
「當然不用記住。」陳風笑着走到原隨雲身後,拍著原隨雲肩膀:「你既然已經來了,我又需要記住什麼事情呢?如今的我只需要知道什麼時候出劍,什麼時候不出劍而已。」
任平生、紅塵雪對視一眼。
相視而笑。
他們有些詫異。
忽然發現陳風變化的實在太快了。
剛才的陳風和現在的陳風,簡直就不是同一個人。
即便他們知道剛才的陳風和現在的陳風是同一個人,還有有些不可思議。
或許這就是陳風與劍客之間最大的區別。
原隨雲無語了。
他甚至在思忖自己是不應當來這危險的地方,闖進這麻煩之中的。
可他偏偏還是來了。
陳風視線已經落在了任平生的身上:「我知道你是不會隨隨便便來找的我,你應當有事找我,原本你已經敗了,是不能提出任何邀請的,可你幫了我一個,因此我可以幫你一個小忙。」
任平生不意外。
事實上任平生聽見陳風說請他赴宴這四個字的時候,就已基本上揣測了出。
可他沒有全部揣測出。
陳風:「不過無論什麼話你都不應當對我說,你都可以對他說。」
他指著原隨云:「因為我只需要知道什麼時候出劍就可以了。」
陳風已經桌下。
大口大口吃着桌上的菜肴以及喝着酒水。
他的話語似乎也已經說道了盡頭,再已沒有任何話語可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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