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白素貞與許仙

傳說、神話。

世上許多傳說神話中的人物，其實來自於現實。

譬如后羿射日中的后羿並非僅僅只是傳說中的人物，他也是夏商周夏朝的一代君王。有如妲己禍國中的妲己也是真實存在的，可是不是傳言中的九尾妖狐，就已沒有人知曉。

不過民間流傳的最廣的傳說不過兩則——梁山伯與祝英台以及許仙與白娘子的傳說。

許仙是真實存在的。

白娘子白素貞也是真實存在的。

只不過和傳說相去實在太遠了。

世人都希望將一切傳說神話美好化，只可惜世上之事偏偏是沒有半點完美可言的，世上任何的事情都充斥着一種說不出的殘缺與傷痕。

而在時間的流逝之下，這些殘缺與傷痕，偏偏會更加刺眼。

只不過對於只知道流傳的傳說中人，擁有都不知道那一段過往，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譬如法海。

關於許仙與白娘子的傳說已經流傳了一百多年，世人對於金山寺的法海大師已算得上耳熟能詳。

可又有什麼人能思忖得出法海竟然沒有活在傳說中，而是活到了現在，歷經了幽幽歲月，活到了現在。

現在法海蒼老不已，可法海偏偏是還活着的。

他肉身已經蒼老得幾乎要泯滅到，可靈魂還是非常清醒的。

他望着白素貞，也就是魔，更是神的夫人，曾經搜神宮的女主人，他的眼中充斥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慚愧之色。

白素貞的身軀隱藏在黑霧之中，似乎在預示着她與過往的一切斷絕，可也預示着她即便想要斷絕過往的一切，可偏偏斷絕不了。

她畢竟不是魔，畢竟只是人。

她只不過比世上大部分人都要聰明，比世上大部分人都要堅定，比世上大部分人都有一種可怕的信念而已。

可歸根結底，她還是人。

只要還是人，那當然就不可能徹底斷絕過往。

法海躬身低頭，面對白素貞，他將自己放得非常卑微，卑微到了塵土之中，他甚至都已不將自己當作人來瞧了。

他的聲音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歉意，一字一句慢慢開口道：「白姑娘，關於小姐的事情我很抱歉，當初若不是老衲瞧錯了人，或許小姐也不會死在許仙的手中。」

神身軀一震，眼中忽然也流露出了一種說不出的神色，望着籠罩在黑霧中的魔，聲音也說不出的低沉與哀傷。

「我這一生只做錯過兩件事，第一件就是沒有灑脫放手，讓你離開，以至於我們時隔百年才相見。」神：「第二件事就是貞兒，當初若我早點殺了許仙，貞兒也不會被許仙殺害。」

白素貞冷冷道：「你錯了，貞兒不是被許仙殺了的，只不過是貞兒的心已經死了，她知道自己愛錯了人，因此寧願死在許仙的手中，而且你也實在太無情了，真正將自身當作了高高在上的神，而不再是人。」

法海身軀顫抖。

不是害怕，而是懊悔。

他是瞧錯了人。

倘若不是瞧錯了人，那白素貞又如何會死在許仙的手中了。

他雖然也破例殺了許仙，令之永世不得超生，可這也難以挽回他的痛，他的醉過。

白素貞沒有去瞧他，甚至都沒有瞧神一眼，視線已落下石柱下方，立在皇影身側的那帶着面紗的女子：「他是不是也叫白素貞？」

神點頭：『是的，她叫白素貞，和貞兒以及你都一模一樣。』

——白素貞。

世上竟然有三位白素貞。

當傳說的一切迷霧被揭開，現實卻是再殘忍也不過了。

世上有三位白素貞。

兩百多年前，天下出現了兩位極其聰明的男女。

男子對於天下的一切事情都無比精通了解，女子也是世上罕見的千古奇才，他們都懷揣著治理神州，安定天下的包袱與願望。

特別是女子，甚至希望可以改變女子地位低下的局面。

女子希望可以使得天下平等，百姓安居樂業，直至永恆。

這對才華天縱的男女，當然就走在了一起。

男子就是神，女子就是白素貞。

他們一統創立了搜神宮，又請來天下奇人異士，欲平定天下。

可最終卻找到了武林各大勢力的反擊，最終神和魔聯手擊潰了強敵，可自身也已重創修養。

在這段時間，他們甚至已領悟出了兩套長生不死的武學。

其中一套正是神施展的移天神訣，還有一套便是魔，也就是白素貞領悟的不滅魔身。

他們甚至將這些武功傳說給屬下的奇人異士，以令他們聽命號令，神州臣服。

他們甚至已設下了極其非常精妙的佈局，計劃甚至都即將展開。

可此時搜神宮的女主人，也就是白素貞卻忽然準備脫身而去，創立心中的理想國度。

神當然是不允許的，可兩人意見分歧，神也阻止不了白素貞。

最終在一場酒宴之中，神給白素貞下了最毒的毒藥，白素貞知道自己已經中毒，可還是堅決離去。

那時候神的心已經碎了，白素貞的心也已經碎了。

自那以後神才是真正的神，而白素貞也成為了如今的魔。

兩人有一個女兒。

陳為了紀念妻子，為這個女子取名為白素貞。

白素貞繼承了神與魔的天賦，移天神訣、不滅魔身這兩種非凡武學，白素貞竟然非常快的修鍊功成了。

以至於神最終憤怒白素貞愛上了一個平凡書生，下令法海去捉拿白素貞的時候。

一身佛法武學高深莫測的法海，竟然也奈何不了白素貞。

神一意孤行，絕對不允許白素貞和凡人在一起，故而賜下神器，倘若白素貞不回來，就令法海殺了白素貞。

白素貞是法海瞧著長大的，他當然不想殺掉白素貞，因此將神祇交給了許仙，並且以金錢權勢以及美色利誘，令許仙設局。

可法海沒有思忖到，他和白素貞準備交手前，許仙竟然將神器砸向了白素貞，白素貞最終倒在了神器之下。

法海已經提醒，其實白素貞也知道，可白素貞還是甘心一死。

所謂的民間傳說，只不過是關於第二個白素貞的傳說而已。

法海第一次破例殺了許仙，甚至將其靈魂消散。

可錯誤偏偏已經種下了。

第三個白素貞，是二十年前有人找來給神的。

也被起名為白素貞。

因此世上才出現了三個白素貞，如今還有兩個白素貞。

第一代白素貞，也就是神的妻子，也便是魔。

魔的身軀隱藏在黑霧中，視線已經自皇影身側的白素貞身上，轉移到了神的身上，慢慢道：『這一百多年你都在尋我，你又為什麼尋我，難道是因為害怕我沒有被你殺害成功，會來報復你？』

她的聲音很冷，話語也很冷靜，甚至沒有半點的波動。

當然也不存在半點的情誼。

可神卻還在笑。

他終於又聽見白素貞對他開口了。

他的妻子對他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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