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百歲宴』

第80章 『百歲宴』

「方年。」

「方年!」

正常的說話聲音落在方年的耳朵里,也顯得格外悶雜。

「考得怎麼樣?」

李雪跟柳漾走在一起,笑問道。

方年勉強露了個笑臉,搖搖頭沒吱聲。

聽着柳漾跟李雪講說:「方年說考完一門就要扔掉一門。」

方年腳步虛浮的回往職工小區。

中途碰到了特地在他跟前晃悠一下的林語淙。

掛滿笑意的臉,和昂着頭的樣子,跟從前一樣。

回到3單元5樓時,關秋荷也從501里走了出來。

「感覺怎麼樣?」

方年道:「比想像中的難受。」

聲音還是有點有氣無力。

「再測一下體溫。」

關秋荷拿出體溫計遞給方年。

她下了班特地趕回的職工小區,以往都是直接在單位吃午飯。

「還行,37℃4。」

關秋荷舒了口氣:「我給你煮了些稀飯,你喝兩碗。」

「問了問同事,說感冒了不能吃鴨肉,也不能喝濃茶,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這些。」

方年擺擺手表示沒關係。

誘因是淋雨,後面的這些不過是加重。

「吃完稀飯去診所看看?」關秋荷問。

方年搖頭:「不去了。」

關秋荷看看錶:「時間上來得及的,至少有三個小時!」

「輸液可能會導致我的思維更加遲鈍,下午考的是數學,上次半個小時答完滿分,這次就算兩小時也得答出滿分。」

方年艱澀的聲音平靜得令人心安。

「喝完粥睡一覺,兩點半沒醒來的話,麻煩你喊一下我。」

關秋荷看着坐在餐桌旁安靜喝粥的方年。

第一次感受到了方年刻在骨子裏的驕傲。

沒有鋒芒。

但給關秋荷的感覺卻更加深刻,且難忘。

於是關秋荷點頭道:「好的。」

12點出頭,方年喝完粥稍作休息,回了502,和衣加蓋一床蓋子入睡。

這是土辦法,發汗散熱。

睡得不太踏實,迷迷糊糊且黏黏糊糊。

總感覺到難受。

兩點二十的鬧鐘叫醒了方年,他起床換了套衣服,給關秋荷發了條消息表明自己醒來。

之後方年在書房坐了二十分鐘。

在半睡半醒之間,方年的腦子裏面冒出來很多念頭,現在清醒過來一點都沒記住。

離開職工小區前,方年測了測體溫。

37℃3。

處於低發熱狀態。

除了腦子依舊昏沉、頭重腳輕以外,也不一定非要去看醫生。

三點鐘,數學考試開始。

試捲髮下來后,方年粗略的過了一遍題目,難度略高。

心道:「還真是參照高考難度。」

語文試卷也是,作文題目都比以往複雜。

就在柳漾和李雪等幾個174班的同學期待方年會不會依舊30分鐘就交卷的過程中,方年開始了答卷。

第一個三十分鐘過去時,完成了60%的題量。

第二個三十分鐘過去時,完成了90%的題量。

第三個三十分鐘過去時,方年終於停下了筆。

「僅僅只是發熱的影響啊……」

方年喃喃感嘆。

5點鐘結束考試后,方年依舊沒跟柳漾還有李雪以及其他同學說話的意思,直接回了職工小區。

跟李東紅請了假,不參加晚自習。

晚餐依舊是喝了點稀飯,配了黃瓜、番茄少數幾樣蔬菜。

這是關秋荷專門問了醫生的簡便退熱方案。

「你還是不要去看醫生嗎?」

飯後,關秋荷再度提起這個問題。

方年笑了笑:「現在這樣的狀態,我有很長時間沒感受過了,這算是一種不一樣的體驗。」

「就順其自然吧,感冒本來就是一種可以自愈的病症,尤其是輕感冒。」

關秋荷仔細觀察著方年,最後道:「比起早上,你現在已經好多了。」

「行,那你自己多注意,有事及時跟我說。」

方年認真的道了聲謝:「謝謝荷姐。」

坐在501的沙發上休息時,剛好到了新聞聯播時間。

聽到『股市』『大盤下跌』等相關字眼后,方年目光頓在電視屏幕上。

片刻后他記起今天是個大日子。

10月28日。

A股大盤探底史上最低點:1664點。

這個消息在上次炒股時,他就記錄在了紙上。

也記得就在這一天,有兩支股票漲停,分別是海康威視和科大訊飛。

之所以這麼清楚的記得這兩家公司,跟方年曾經寫網文以及工作經歷有關。

他有一份工作從事的是網絡視頻監控,公司經常需要採購海康威視的設備,好奇查過這家公司。

科大訊飛是一個網上認識的編程同行任職的公司,差不多是14、15年的時候,聽說他們在搞什麼語音輸入,就也好奇過。

方年嘴角翹了下,沒說話。

…………

…………

次日。

方年的狀態改善了許多,體溫幾乎趨近於正常體溫,略有發熱癥狀。

當然,方年自己清楚,距離正常狀態還是有差距的。

頭昏。

腦脹。

第一場考理綜,方年的答題速度跟昨天的語文一樣慢。

小部分原因是發熱的負面狀態引起的。

絕大部分原因是對理綜的三門科目沒有足夠的了解。

在提示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五分鐘時,方年才交卷。

下午五點鐘,考完最後一門英語之後,方年鬆了口氣。

依舊跟李東紅告了假,不參加當晚的晚自習。

晚餐依舊是稀飯配蔬果。

「荷姐,這兩天麻煩你了。」

方年認真道。

關秋荷笑笑不在意的道:「沒什麼。」

「你現在看起來狀態好了很多,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應該就沒事了。」

「以後別那麼冒失的淋雨。」

方年點頭應是:「荷姐教訓的是。」

因為狀態不佳,這兩天方年都沒有碼字,當然,還是開了電腦上傳更新。

存稿就是用來應付類似於這樣的小意外的。

晚上十點不到,方年便早早的躺下休息。

臨睡前,量了腋下體溫,37℃,已經屬於正常體溫的範圍。

這兩天過得很艱難,不過方年卻有了額外的體驗。

躺到床上后,方年回憶起重返人生之後的這幾個月。

想着忽然一頓:「原來這場感冒是我的新生『百歲宴』。」

今天是重生后的第101天。

接着方年想起了自己曾經跟陸薇語發生過的一次關於『生活』的對話——

當時方年連續在多方面遭遇挫折打擊,深切的感慨道:「生活太難了,全是不如意的事情。」

陸薇語說了句諺語:「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

「你現在還可以跟我吐槽,其實比起不可與人言的,已經很好了。」

方年張嘴道:「可是……」

陸薇語輕聲笑了下:「我明白,你很難接受現在既定且無能為力的事實。」

方年認同的笑了起來:「是這樣沒錯,只不過想要吐槽生活這個狗東西。」

記得當時陸薇語咬着吸管喝了口混咖啡飲料,眨了下清澈透亮的眼睛。

「我們只要活着,就是生活,不管遇到了什麼人還是什麼事,不管是順利還是不如意。」

當時的方年就一眼,就看了陸薇語一眼,連魂都丟了。

只覺得生活這個狗東西真有意思,遺憾的是丟了魂的心裏藏滿了自卑……

方年呼出一口氣:「感謝生活。」

「感謝這場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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