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黑豆

蘇葉指著馬問道：「這馬是什麼病？」

「馬舌上生了瘡，草也嚼不了，有好幾天了。起頭的時候，是舌頭腫了，沒兩天就潰破了，發了瘡，現在更不成啦。」

「沒叫醫馬的大夫來看看？」

兩名僕人都笑了。

「三少爺，這小地方，給人治病的都不多，哪兒有專門治馬的。開頭倒是來過一個姓牛的鄉下郎中，給了些草藥喂下，也不見好。外邊的軍爺也用了幾個偏方，都不見效。」

「這幾天一過，就起不來了。已經稟報了老爺，報了折耗，明天就抬出去，剝皮賣肉。您看，俺們都沒給它備料。」

蘇葉點點頭：「原來如此，你們忙你們的吧。」

「是。」然後兩人抱起草，給馬槽添料。

蘇葉轉身想走，但黃驃馬又嘶鳴幾聲，聲音悲切。蘇葉有些不忍心，又轉回來，開了柵門進去。

黃驃馬見有人進來了，掙扎著四腿，想站起來，但完全不行，只能呼呼喘氣。蘇葉拿起一把青草，慢慢靠近，表示沒有惡意。

黃驃馬到底是沒勁了，放棄了徒勞的努力，只用栗色的眼睛盯着蘇葉，這眼睛原本應當像玻璃珠子一樣漂亮，如今卻像蒙了灰一般暗淡。

蘇葉靠近馬頭后，蹲下來察看，的確，情況很不好，馬的嘴角邊流出些帶血的黏液，惡臭難聞。蘇葉把馬口輕輕掰開，馬舌果然腫脹發黑了，瘡口流膿。

「這可怎麼辦？」蘇葉想了一陣，倒是記起一個方子來，只是病情這麼嚴重，不知還行不行。「算了，還是試一下好了，這才真是『死馬權當活馬醫』哩。」

蘇葉出了馬棚，又出了院子，然後去藥鋪里配了些「冰硼散」。

店鋪里的夥計很熱情，一邊把藥包起來，一邊絮絮叨叨地說：「公子這是買給誰呢？怎麼一下子買一斤多哪？有這麼多人喉嚨痛嗎？不是吧？吃了什麼上火的東西了？公子家有幾口人啊？我認識個好大夫……」

蘇葉只好打斷他，說：「這是喂馬的！」伶俐的夥計這才不說話了。

等到蘇葉拿了葯付了錢要走時，他又出聲了：「公子，我還認識個牛郎中，雖說是個牛醫，但也會看馬病的，哎，公子……」

蘇葉飛快地逃走了。

蘇葉拿了葯，又去戚府的廚房拿了包精鹽，拿了個小唧筒，接着回到兵營里，找個乾淨的小木盆放了燒開的涼水，放了些鹽調開，端到了馬棚。

兩名僕人還在給其它馬喂料，不過這時是拿了布袋，一把把地喂黑豆。

蘇葉進了黃驃馬的欄里，說：「我就試試治一下你，可不保成不成，治好了是你的造化，治不好是你的命，你可得給我乖乖的別動。」

也不知是馬沒力氣了還是居然聽懂了，馬兒只是動動耳朵，接下來果然都沒亂動。

蘇葉用唧筒吸了鹽水，把馬嘴撬開，對準了把鹽水噴進去，盡量沖在舌頭上，嘴邊的膿液也沖洗掉，用完了整整一盆水，然後把「冰硼散」敷在馬舌上，潰爛處就敷多些，口腔上下也抹了些。

蘇葉看看滿地的馬糞，乾草也很臟，皺着眉：「算了，幹了就干到底吧。」

蘇葉用大竹掃帚把馬糞、乾草都清理出去，抱來了新的乾草鋪上，叫來那兩個僕人，三人一起把黃驃馬挪到乾草上這馬實在太瘦了，沒費太大勁。

蘇葉要了幾捆新鮮青草，還有些黑豆，然後把黑豆交給營里的廚房，讓他們煮上。

蘇葉用草鍘把青草切成一寸一寸的，這費了很長時間，完成時都快日落了。然後去廚房拿煮爛的豆子，又順了兩個雞蛋。

蘇葉重新配了盆鹽水，再次沖洗了馬嘴，然後把豆子和青草拌在一起，打入雞蛋清，加了些鹽，用馬勺子送到它嘴邊，但馬不張嘴。

蘇葉不由一驚：「不是已經完了吧，光線太暗看不清了。」摸了摸馬腹，還在起伏，「什麼呀，還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