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我拒絕

「我拒絕。」

獨孤星夜、公子羽愣住。

一時無語。

「你拒絕？」

獨孤星夜心情起了一些波瀾。

他已預料到了無數種可能的回答，可偏偏沒有預料到這種回答，這種回答實在太乾脆利落了，甚至並不存留有半點轉圜的餘地，直接拒絕。

這種拒絕的方式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是的，我拒絕。」

陳風的聲音還是非常堅定，沒有半點遲疑。

「我並不知道那所謂的天元大陸是什麼樣子的，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說實話，不過即便你說得是實話，我也是會拒絕的。」陳風：『我根本不想去什麼天元大陸，更不想前往任何地方。』

獨孤星夜盯着陳風瞧了半晌。

忽然冷笑：「你害怕我將你送到天元大陸以後，回不來了？」

「有這種擔憂、」陳風：「最重要的是我割捨不下這裏的一切，因此我只有拒絕你的提議，至於唐婉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與解決。」

公子羽含笑。

拍了拍手。

他的掌聲並不算響亮，可總算有什麼。

屋外的唐婉、明月心都已聽到，下意識望着屋中去瞧。

屋中多了一個人，但公子羽笑得非常愉快。

唐婉有些詫異：「姐姐，你不是說姐夫一向不太喜歡笑，特別是在陌生人的面前。」

明月心眼中閃過了一抹淡淡的淺笑：「或許只不過是因為你姐夫已將你的陳風當然朋友了吧。」

唐婉低下了頭，卻狠狠瞪了明月心一眼。

明月心也低下了頭，可笑容嬌艷如鮮花。

格外奪目格外明亮。

——有人說世上最好的風景，都在女人的身上。

說出這句話的人或許算不上正確，但至少在他的眼中是這樣的，或許在世上許多男人眼中也是這樣的。

公子羽不去瞧明月心、唐婉，視線落在陳風、獨孤星夜的身上，他的眼中已有了愉悅，他的全身上下甚至每一根毛孔每一個細胞都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欣賞。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詞——杞人憂天。」公子羽：「我們是不是杞人憂天呢？」

陳風神色淡淡。

「對於未來即將發生事情的擔憂，並不叫杞人憂天，只不過是防患於未然而已，但未然既然已沒有來，我們何必為了防患，而放棄現在我們需要並且享受的生活呢？」陳風：「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對未來的擔憂？」

「你認為不正確。」

「或許正確，或許不正確。」陳風：『這些我沒有法子評判，我只知道對我最重要的，並非是離開此地前往還未破碎以前的天元大陸，而是在這個世界陪伴一些我在乎的人事物。』

公子羽有些驚喜。

獨孤星夜有些驚訝甚至驚嘆。

——他曾瞧見過太多太多自以為聰明絕頂的人，他也瞧見太多太多的奇才，也瞧見過太多太多義薄雲天的正義之士，也瞧見過不可多得的魔門巨擘。

他這一生實在瞧見了太多太多的人事物。

這些人在某些方面甚至許多方面都有非常獨到的造詣，可這些人中大部分人卻有一點瞧不清。

——不知道什麼對自己是最重要的，什麼不是。

獨孤星夜昔年曾瞧見一位義薄雲天的正義之士，因為俠義，最終導致自己的妻女慘死，只要這個人依靠着墓碑流淚的時候，他才迴響過來，他所謂的義薄雲天，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妻女而已。

妻女已不在，義薄雲天又有什麼用處呢？

他也瞧見過魔門巨擘。

這位魔門巨擘，武學野心智慧，都可以算得上達到了最絕巔的狀態，他甚至佈下了天羅地網以及足以令他驚艷的計劃，坐穩了當世的帝位。

可當他坐上帝位以後，回頭才發現——原來他當初成為魔門巨擘，只不過是因為一個魔門女子。

這個魔門女子一生行善，但慘遭正道殺害，因此他才成為魔門巨擘，讓天下正道人士痛苦。

可他真正希望的確是那位魔門女子可以和他白頭偕老。

只可惜這一切都已不可能。

看清自己實在太重要了。

這一點比任何武功任何智慧任何手腕任何權謀，都要重要得多。也唯有當自身明白了這點，才能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可以放棄什麼，才能瞧見未來行走的路。

陳風顯然已做到了這一步。

他不能不驚嘆甚至驚喜。

可這種感嘆，現實之中，不過一瞬而已。

「這是你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左右。」獨孤星夜瞧向公子羽：「公子羽，你呢？你的決定是什麼？」

公子羽笑了笑。

他起身為獨孤星夜斟了一杯酒，這才開口。

「我十五歲就已成名於江湖，當時的許多高手都曾敗在我的劍下，到我二十歲的時候，可以算得上名滿天下了，雖然天下武功有比我高明的，名氣也有比我大的，輩分比我高的更不計其數。」公子羽：「可世上任何人都不能不承認，這個時代卻是我公子羽縱橫江湖的時代，正如上一個十年是小李飛刀李尋歡的時代一樣。」

「我不想贊同，可不能不贊同。」陳風：「我雖然並不太喜歡你殺人做事的方式與手段，可不能不奉承你一句，你這個十年做出的事情，當得起大俠名俠這兩個詞。」

公子羽點了點頭。

「我曾希望讓公子羽的名字永遠留在江湖上，成為一種比起小李飛刀比起我師尊沈浪更有名的神話，我甚至曾一度準備挑選德才兼備、智謀超群的高手，繼承我公子羽這個名字。」公子羽：「後來我甚至幾乎都快實施了，不過明月心點醒了，他問我我需要什麼？」

陳風微笑：「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想不出答案。」公子羽：「當時我只是被她摟着，而我也牽着她的手，這一刻我的心竟然前所未有的寧靜。」

陳風深深瞧了公子羽一眼。

「這就是你的答案。」

「這也是我的選擇，公子羽這三個字不再重要了，倘若不能可明月心在一起，公子羽也不是公子羽。倘若明月心身側沒有公子羽，那明月可真沒有心了。」

這是一種感情。

一種堅不可摧的情感。

而想要形成這樣的情感，則需要經過一重又一重的考驗。

否則這種情感，絕對不可能如此堅不可摧。

兩個人，兩種答案，但其實對於獨孤星夜來說，只有一種答案。

一種他並不太滿意的答案。

可他沒有強求。

他這一生之中極少強求人。

而且他認為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沒有任何人配資格讓他強求。

公子羽、陳風也一樣。

他希望做的事情，也只不過是讓公子羽、陳風心甘情願走進了他的遊戲，成為他的棋子。

這種結果不是他想要的，可他並不着急。

他還有其他的法子，也還有時間。

——遊戲的方式並不僅僅只有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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