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6章 完美的環

冷寂的縹緲峰，一片死寂。

東方鐵心彷彿是一尊世上最完美的雕塑。

只可惜雕塑就是雕塑，即便手藝舉世無雙，可偏偏也沒有靈魂。

東方鐵心彷彿也已沒有靈魂。

一個佈局就如同一個環。

一個無懈可擊的佈局，這個環就是絕對完美的，雖然並不能算得上天衣無縫，可也不可能出現一些本不應當出現的破綻。

劍已回鞘，可心並未回神。

心在天外，神遊天外。

他在思忖，思忖這個佈局。

這個佈局基本上他已經思忖通了。

他們其中所有人都已自覺或不知覺成為了獨孤星夜的棋子了，這些人中當然有橫空出世在蜀中的李若蘭，也有南宮仙兒等人，甚至澹臺聖地的傳人夢可兒也已不知覺成為了棋子。

也正是因為這些棋子在獨孤星夜的操縱與撥弄之下，才組成了如今這個環。

幾乎可以算得上完美無缺的環。

可也只是幾乎。

還有一個人是本不應當存在的。

這個人就是東方鐵心。

東方鐵心來自於第三世界，和獨孤星夜以及聶風、步驚雲來自於同一個世界。

東方鐵心本不應當出現的。

她轉告縹緲峰有塵封了萬年的活死人，這件事情完全可以由李若蘭或南宮仙兒南宮吟兄妹來轉述傳達。

如此一來，甚至會更加無懈可擊。

可東方鐵心偏偏出現了。

而且傳達了這個消息，也才有了陳風來縹緲峰這一趟。

但東方鐵心真只是傳遞這個消息嗎？

陳風不相信僅僅如此。

他要找到東方鐵心。

不但要找到東方鐵心，還要找到溫柔。

其實陳風根本不用找，東方鐵心已和溫柔來找他了。

溫柔一點也不溫柔，甚至還咧著牙齒，特別是瞧見風四娘以後。

風四娘不見怪，甚至司空見慣了。

陳風提起過溫柔這個女孩子家，一個很天真的女孩子。

東方鐵心出現的時候，彷彿已經沒有了靈魂。

她的靈魂似乎被這縹緲峰中一種極其神秘的力量給掏空了。

可她也絕對不是木偶。

至少木偶是不可以說話的，但東方鐵心是可以說話的。

東方鐵心的聲音很冷靜，也很堅定，甚至帶着一種淡漠。

——對世上一切都已瞧淡了的淡漠。

「他是不是已經走了？」

冷淡而平靜的聲音。

「獨孤星夜？」

「當然是他，除開他以外，還有什麼人呢？」東方鐵心望着陳風：「你現在應當已經想明白了，倘若你現在都想不明白，那也實在不配是他選中的人。」

陳風想笑，可沒有笑。

此時此刻笑起來是非常刺耳的，他也不願意在這種時候笑。

「你是唯一知曉這一系列事情的人？」

「你錯了，我也不知道。」東方鐵心：「我只不過知道我能知道的聲音，至於一些我不能知道的事情，我當然不知道，當然我出現的原因就是告訴你一些，不可能知道的事情，這也是我現在還在縹緲峰的原因。」

陳風笑了起來。

這種時候本不應當笑，可他偏偏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中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劫後餘生，而是非常愉快，非常平靜的笑容。

正如太陽照在人的臉上，人每天都要睡覺起床一樣，非常自然。

「看來你已經準備將已經知道的事情，都來告訴我了？」

「是的。」東方鐵心：「只是你能知道多少呢？亦或者說你想知道多少？」

「我想知道的事情並不算多，大概也只有兩條而已。」陳風：『第一條就是你和獨孤星夜之間的關係。』

「獨孤星夜的本事雖然強大到了不可思議，甚至非人的地步，但他能夠讓你做出這些事情，當然不是因為他那強大的武功與智慧，你和他之間與南宮仙兒齊騰等人和他並不一樣。」

他的話語是沒有說完的，就已被東方鐵心截口了。

「其實我也很好奇，我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我有時候願意將他當作我的父親，有時候也願意將他當作我的兄長，有時候甚至想將他當作我的情人，我們之間的關係非常複雜，複雜到不管什麼人都已解釋不清楚了。」

東方鐵心微笑，可笑容帶着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陳風對於東方鐵心的生平經歷還是有些了解的。

當年他在第三界還在與天下會合作的時候，就請天下會霸主雄霸之女幽若調查過東方鐵心。

東方鐵心只有一個氣吞山河不可一世的母親東方雄，至於父親似乎是一名精通易數的神運算元，可早已離開了他。

東方鐵心自幼就缺少父親。

至於其他的一切，陳風就不太清楚了。

當年幽若也沒有調查出個所以然。

畢竟四大世家在第三界實在隱藏得太深了。

陳風點到為止，基本上也已經有些明白的，不再繼續深問。

他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獨孤星夜讓你留在這裏，是想讓你告訴我什麼？」

東方鐵心還是不假思索，淡淡道：「他認為你和他本是同一種人，只不過這需要時間，或許十年以後二十年以後，甚至於上百年以後，你也將與他一樣，將這天地眾生當作遊戲，將世間一切當作可以冒險的旅程，到時候你將會去找他，因為天元大陸將是你們的主場。」

風四娘、溫柔，面色有些變化。

陳風卻笑了。

笑着牽着溫柔、風四娘的手：「如花美眷在側，我又如何會思忖其他的事情呢？何況人生匆匆不過數十載，我當然不可能和他一樣。」

東方鐵心望着陳風：「長生不死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算得上奢望，可對於你這種人來說，卻不是，只要你願意，將踏出那一步。」

風四娘、溫柔有些愁。

可愁很快就消散了。

「長生不死有什麼好，即便擁有永恆的生命，那又如何呢？」陳風淡淡道：「人實在太容易變質了，當他們擁有永恆的生命時候，他們就將失去他們的靈魂，這時候的人已根本不是人了，而是被魔鬼附身的傀儡而已。」

東方鐵心身軀一陣，望着陳風，沉默不語。

她思緒萬千。

——難道長生不死在陳風眼中，竟然如此不堪？

陳風的思維，實在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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