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天涯浪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天涯浪子

精舍,劍光。

叮。

一聲清脆聲響。

天地彷彿也只有這聲清脆聲響了。

劍光閃過,雪地上已經出現了四個人。

慕容秋荻瞧見了那四個人,並不認識,可卓東來認識。

——妙手神偷公孫妙、七殺手杜七、大力神石重以及秦護花。

這四個人已經立在雪地中,他們盯着精舍。

此刻即便是有人用劍要砍斷他們的腦袋也不是件困難的事,他們的心神已經沉浸在決鬥中。

一場無論任何人都沒有法子推斷揣測的決鬥。

秦護花立在雪中,他不敢打攪。

龍五已經下令了,無論任何人都不能打攪這場決鬥,因此他不能進去,即便他已經想進去去幫助龍五,可此時此刻也只能立在雪中,靜靜等待決鬥與死亡的腦袋。

這是一種難以想像的困窘局面,一種沒有法子推斷的局面,而此刻他卻已經沒有法子做什麼其他的事情了,他只有等。

妙手神偷公孫妙、七殺手杜七、大力神石重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他們是為龍五而來,可此時此刻他們也只能在這裏等。

他們在等龍五勝或龍五敗,龍五勝或龍五死。

他們已經沒有其他念頭了。

他們的心已經沉浸在精舍中,精舍中的決鬥中。

沒有人知道精舍中的結果如何,他們只能瞧見劍光,兩道劍光。

兩位絕代劍客,兩柄劍,兩道劍光。

白如飛雪的劍光,淡藍如碧水的劍芒。

劍與劍碰撞,一聲聲清脆的叮聲響徹天地。

世界也都只剩下這一聲聲清脆的響聲。

陳風已經揮劍、龍五也已經揮劍。

劍與劍的碰撞,心與心的碰撞。

劍揮出那一剎那陳風已經忘記了一切,他的心中手中都只有那一劍,他的人彷彿都已經化作了劍的劍魂。

劍揮出,他的心魂也已經揮出。

龍五也揮劍,他和陳風的心意已經想通。

他可以感覺得出陳風揮劍已經不僅僅是揮劍了,他揮出的任何一劍都已經被當作最後一劍,他出劍的時候,他的人彷彿以一種另外的狀態存貨。

這是劍客的狀況。

——真正的劍客只有在揮劍的時候才活着,其他的時候都只不過在等而已。

等出劍的機會,而此刻陳風已經等到了這個機會。

龍五也出劍。

他的心中也已經沒有了生死,也已經沒有了生死,他的心中腦中也只有劍。

劍揮出一瞬,他已經賭上了生死榮耀以及一切。

每一劍的揮出都已經將自己的一切都壓在了劍上,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甚至難以理解的詭異情感。

一種以前在他心中絕對不可能存在的情感。

如今這種情感卻出現了。

精舍如孤城,如一個獨立的世界,而破開這個世界只有劍。

只有兩柄劍。

兩柄劍在揮舞,兩名劍客已經不在乎生死的以劍碰撞,他們的心也在互相碰撞。

鮮血染紅了劍,也染紅了人,更染紅了心,染紅了靈魂。

勝如何,敗如何,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生如何,死如何,又何必在繼續提起呢?

只有劍,天上地下萬事萬物只在於一劍而已。

陳風的心中只有劍了,拔劍出劍揮劍。

龍五的心中也只有劍,可他敗了。

秋橫波。

這是劍的名字,這是他手中那柄叱吒風雲的劍名,也是他曾經妻子的名字。

他腦海中也只有劍,回想道了劍,他腦海中卻已經出現了人,出現了一個女人,一個他永生永世都無法忘記,而且已經決定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的女人。

那一瞬間,他的出劍手法乾脆利落,他的招式依舊無懈可擊,可他的心卻有了一絲破綻。

一絲叫做秋橫波的破綻。

這一絲破綻的出現,直接將他的心給摧毀了。

龍五還是龍五,還是那位武林百年難得一見的奇人龍五,他的劍還是那柄劍,他的心還是那顆心,可他的人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一個心中除開劍還存在於情的女人,只有敗,而敗似乎也就只有死。

鮮血染紅了世界,精舍本就是一個世界。

兩柄劍在世界飛舞,最終一聲叮的聲響,世界終於被劃破了一個空虛的角落,天地間的一切聲音都已經消失了,而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慕容秋荻、卓東來、秦護花、妙手神偷公孫妙、七殺手杜七、大力神石重的眼睛則盯着那個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世界。

最後一聲叮的聲音消失,他們的心也停止了。

他們的人在那一瞬間彷彿已經死了。

一聲嘎吱的聲音緩緩在天地間響起,在他們的心中響起。

兩個隔絕的世界終於推開了一道縫隙,大門開了,走出了一個人,一個渾身上下都是鮮血的人。

陳風望着天空,飛雪漫天。

沒有陽光,只有飛雪,只有冷風,他笑了。

一個人如果還活着就應當笑一笑,因為或許下一刻就已經沒有笑得機會了。

他只笑了一下,就已經不再笑了。

他瞧見了一個人,一個撐著傘的女人,因此他不笑了。

他向著那個女人走了過去,他的眼中只有那個女人了。

他走到那個女人面前,道:「你來等我?」

女人笑了笑,她望着陳風那被鮮血染紅的衣裳,一雙眸子帶着柔和之意,慢慢道:「我來接你。」

「接我?」

女人點了點頭。

她指著身後的馬車道:「我們先回家休息,等下還要去祁連山。」

「我們一起?」

女人點頭道:「是的,我們一起,你無論去哪裏,我都會陪你。」

陳風點頭,他望着眼前的女人,望着這個叫慕容秋荻的女人。

半晌,他才慢慢道:「很好,能夠再見到你,真的很好。」

他上了馬車。

慕容秋荻扶著陳風上了馬車。

卓東來遲疑了一下,上了馬車,但卓東來沒有坐在車廂,而是坐在車駕上。

車駕上只能坐一個人,因此為他趕車的郭青下車了。

他駕着車離開了這棟精舍。

他這是第一次為人駕車,也是第一次心甘情願為人駕車。

他討厭寒冷,可此刻他發現陳風和慕容秋荻已經成為了一個世界,一個完整的世界,而他又有什麼理由擠進那個世界呢?

車廂,慕容秋荻望着陳風沉沉睡了過去。

他是在太累了,剛才那一戰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精神,此時此刻他必須要睡了。

慕容秋荻望着躺在自己雙腿上的陳風。

她望着臉上帶着血污的陳風,又開始輕聲清唱道:「一個人,一口劍,一個平凡的人,一口平凡的劍,劍隨人而去,劍亦隨人而歸,家已在望,他已歸來。」

清亮的歌聲,質樸的詞句,卻有了開始,也有了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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