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梟雄無情

果斷。

成大事者必須果斷。

一個不果斷的人絕對沒有法子成就大事，果斷的意思也同時包含冷靜，甚至有時候包括無情，或許還可以理解為對於情與利益的決斷。

決斷得不僅僅是事，而且還是未來的命運甚至於生死，這些是萬萬不能出現錯誤的，一點錯誤也不能出的。

卓東來一直很果斷冷靜冷酷。

他不願意傷害蝶舞，他不希望可以傷害任何人，倘若這些人和他沒有利益的衝突，他是不願意傷害任何人的，甚至有時候他不介意大發慈悲送這些人一些銀兩露出幾次笑容。

只可惜他和蝶舞有利益衝突，因此他不能不傷害蝶舞，傷害這個如同驚弓之鳥的女人。

他的做法一向很果斷，一向不會留有任何餘地或任何轉圜的可能，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樣冷酷無情對待這個以前很疼愛得女人，或許是在蝶舞成為真正的女人的時候，或許在朱猛瞧上蝶舞的時候，或許在蝶舞又資本誘惑朱猛的時候了。

他不知道。

卓東來也已經不再去想了。

他望着這個已經陷入了絕望恐懼深淵的女人，以種優雅冷靜得令人髮指的聲音慢慢道：「高漸飛、男，二十一歲，去年以一柄鐵劍連殺三位高手，名聲鵲起，一手劍法超卓非凡，后結識朱猛，成為朱猛的兄弟，如今他已經來到長安，明面上挑戰司馬。」

司馬自然是指司馬超群。

這點蝶舞是知道的。

蝶舞依舊絕望恐懼，可她的眼中已經恢復了冷靜，她的靈魂彷彿也已經回歸了。

無論什麼人呆在卓東來身邊久了，都會染上卓東來的一種氣質。蝶舞是除開司馬超群以外，呆在卓東來身邊最久的人，他也是迄今為止唯一可以在卓東來不被允許的情況之下進入這間屋子還沒有死的人。

她的身上也染上了卓東來的一種氣質——她不會為已經不可能挽回的事情在後悔遺憾傷心，她是個懂得向前看的人。

這點自然是卓東來的身上的氣質，一種很少有人才能擁有的氣質，蝶舞身上有了這種氣質，因此她才可以冷靜下來，冷靜的望着卓東來開口。

她的聲音彷彿也沒有任何情感，說不出的空洞與淡漠。

蝶舞說：「高漸飛的真正目的自然不是挑戰司馬超群，挑戰在你的扶持下永遠不敗的司馬超群，他的真正目的是在於我。」

卓東來道：「是的，他的目的在於你，可你知不知道高漸飛為何要挑戰司馬？」

蝶舞道：「高漸飛挑戰司馬超群是想引開司馬超群，對付大鏢局想要救出我，引開司馬超群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引開了司馬超群，那大鏢局之中就只有你卓東來，你雖然很離開，可沒有司馬超群你的力量也會削弱。」

卓東來承認。

他和司馬超群已經成為了一體了。

司馬超群不能少了他卓東來，他也不能少了司馬超群。

他們之間產生了一種非常複雜得關係，有時候司馬超群是卓東來的兄弟，有時候司馬超群是卓東來值得信任的夥伴，而有時候司馬超群甚至是卓東來的兒子或父親。

他們之間這種微妙的情感即便是卓東來也說不出為什麼，卓東來只知道他絕對不能讓司馬超群死，無論什麼人讓司馬超群死，他就只能讓那個人死。

而司馬超群是不是也是這樣呢？是的，司馬超群也是這樣的，無論什麼人要卓東來的命，他也會要掉那個人的命。

譬如高漸飛，高漸飛是因為卓東來為了大鏢局而來的，因此他要高漸飛的命。

他已經來到了大風旅店。

卓東來望着蝶舞道：「你說得很不錯，可你應當知道一件事高漸飛的武功不是司馬的對手，他和司馬交手的結果只有一種：他一定會死在司馬的手中。」

蝶舞相信。

她從不懷疑卓東來的手段。

她知道卓東來的手段，倘若卓東來要一個人敗一個人死，那個人幾乎必敗無疑必死無疑，因此高漸飛是不是已經必死無疑了呢？

蝶舞問自己。

她曾聽朱猛提過高漸飛。

朱猛說：高漸飛很強，他比我所有的手下都要強，或許再過不了幾年他比我都要強，甚至他是老子的兄弟，而且沒有野心，否則老子都忍不住要殺了他了。

朱猛剛猛霸道，驕傲自負，讓這樣一個人承認某個人很強這絕對是非常困難的事，可朱猛偏偏說了。

她呆在朱猛的身側也已經不止一天兩天了，蝶舞是非常了解朱猛的。

可即便如此強的高漸飛也一定會死了。

這是蝶舞給出的答案，自己問自己給出的答案。

蝶舞很冷靜，她即便不願意高漸飛死，可依舊很冷靜問。

她說：「高漸飛已經必死無疑了，還有兩個人是誰？」

卓東來笑了起來。

他很欣賞這個女人的冷靜，他見過許多女人，蝶舞雖然算不上他見過所有女人中最聰明最優秀的女人，可也是在他面前最冷靜的女人。

他喜歡冷靜的女人，可也僅僅只是喜歡而已。

無論什麼人都難以阻止他的計劃，難以阻止他的霸業，難以阻擋大鏢局的霸業。

他道：「韓章，他也是朱猛的手下愛將，和楊堅一樣是朱猛的四大愛將之一，他也已經來了。」

蝶舞的手輕顫了一下。

她那蒼白的面色更加蒼白了。

蝶舞的心中忽然湧現出了非常複雜得情緒。

她忽然有些感動甚至有些震驚，當她聽見韓章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發現朱猛為了這次計劃一定冒了多麼大的險，也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

朱猛為什麼要付出那麼多代價呢？是因為為了報復大鏢局的羞辱之仇，還是因為她呢？

蝶舞不知道，可淚已經流了下來。

卓東來也想流淚，可很多年前他的淚就已經幹了，或許在他被遺棄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眼淚了吧。

他走到蝶舞面前，遞出了一塊手帕。

綉著紫色蝴蝶的手帕。

他的心忽然非常痛非常癢，好像刀片在刮。

狠狠將心臟一片片刮掉。

他沒有淚，也不知道痛了，他只有理智，只有冷靜，只有冷酷，只有無情。

他也只有這些了。

大鏢局，司馬這兩個詞出現在腦海中，卓東來更冷更平靜了下，他更沒有情了。

英雄無淚，梟雄無情。

他無淚，也無情。

他是英雄還是梟雄呢？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可司馬超群是英雄。

司馬超群這個英雄已經來到了大風旅店，和吳婉。

此時高漸飛手中握著劍，劍上那包括遮掩嚴實得白布已經扯開了，一柄劍已經出現在了司馬超群。吳婉兩人面前，當然也出現在了陳風的面前。

天上已經下了小雨，天色暗淡無光，墨雲滾滾，夜已深了。

可即便如此也難以掩飾劍的光芒，這柄劍在這種環境下的光芒反而無匹明亮，無與倫比的明亮。

陳風瞧見了高漸飛手中的劍。

第二次瞧見了高漸飛手中的劍。

淚痕劍。

他瞧見了這把五百年來沒有那柄劍比得上劍。

——淚痕劍。

他望着淚痕劍，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冒出：「自己是不是會死在淚痕劍下呢？」

他笑了起來。

笑得更愉快了，他身上那種奇妙的氣質此時此刻更是展現的淋漓盡致了。

柔和而威嚴，一種難以抗拒的奇妙氣質。

因此高漸飛感覺到了劍，感覺了四周充斥的劍意，充斥的威壓，他望着陳風，彷彿瞧見了一柄劍。

一柄九天之上墜下的神劍。

高漸飛沒有退避，他也興奮起來了，身上的劍意手中的劍似乎都因為陳風而更加可怕更加鋒芒了。

門口，司馬超群、吳婉佇立。

望着這一幕。

冷風，飛雨、墨雲和司馬超群、吳婉見證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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