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宿命
神話沒有被破滅，這一劍還是被夾住了。
食指中指輕輕一夾，劍就已經聽下了。
陳風用劍。
用一柄八面漢劍。
八面漢劍的劍鋒已經頓挫，劍已經抵在了陸小鳳的胸膛。
只要前進一寸半，陸小鳳只有死。
只可惜這一劍被夾住了。
這一劍就停在陸小鳳胸前即將刺進胸膛的不為。
兩根手指夾住了劍。
靈犀一指還是神話，還是天上地下，舉世無雙，萬無一失的絕技。
陳風握著劍，面色開始有些蒼白了，他的眼神也在一瞬間黯然了下來。
他的生命生機彷彿因為這一劍的擋下而隨之被一種非常奇妙神秘的力量給漸漸抽空，他的靈魂彷彿在那一瞬間離體，這一刻陳風瞧上去竟然肉眼可見的蒼老了。
可也在一剎那間，陳風的氣息也竟然消失了，這一刻陳風彷彿如同一具屍體。
可一瞬間，陳風又已經回復到了原本的模樣。
他冷靜冷酷無情。
陳風還是陳風。
這種一種陸小鳳從未瞧見得奇妙變化，他望着陳風，沒有言語，也不知如何言語。
陳風望着陸小鳳：「你的靈犀一指沒有令我失望，不愧是可以擋住天外飛仙的絕技，你也的確可以擋下我的劍，這一戰我還是敗了。」
他說得風輕雲淡，似乎敗本就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陸小鳳不在乎勝敗，此刻他已經勝了，可陸小鳳已經苦笑了起來。
他慢慢鬆開陳風的劍，望着已經收劍回鞘的陳風：「我寧願自己並未擋下你這一劍。」
「為什麼？」
「我可以瞧得出你的劍法造詣又已經提升了一個境界。」陸小鳳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劍法已經到達了何種境界了，但現在你會出劍，我未必可以再擋下你那一劍。」
他說得是實話。
剛才那一劍陸小鳳沒有把握，即便已經接下來了，可也仍舊沒有把握。
如今如果陳風再出劍，他還是沒有把握接下。
陳風望了陸小鳳一眼，淡淡道：「你的擔心本就是多餘的，以我如今的劍法和葉孤城或西門吹雪交手也不知曉勝負，他們的劍法早已經是沒有任何瑕疵了，和他們交手勝負如何全在於出劍的那一瞬。」
陸小鳳沒有否認。
陳風：「若論起武功，你足以有發言權，可若論起劍來，你沒有資格。」
他說得很隨意很冷靜，這並非是驕縱或不屑，而是在闡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而已。
陸小鳳苦笑。
他發現陳風和葉孤城、西門吹雪這兩人一樣，對於劍有着一種非常尋常的驕傲，這種驕傲並非表現在和人交手的時候，這種驕傲已經融入了他們這些人的靈魂之中去了。
陸小鳳彎腰提起腳下的酒壺，長飲了一口，他跟在陳風的身後：「我不要了解劍，可我很了解人，我知道無論葉孤城還是西門吹雪都想和你交手，他們也都已經準備和你交手了。」
「這是我的榮幸。」陳風說，「這也是每個劍者的榮幸，可你的擔心還是多餘的，你不用擔心他們和我交手，你應當擔心葉孤城、西門吹雪他們自己。」
陸小鳳默然。
一個念頭已經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會交手？」
陳風停下腳步望着陸小鳳冷笑：「世上既然有了葉孤城，就不應當存在西門吹雪，世上既然存在葉孤城也存在西門吹雪，他們就一定會相遇，相遇就會交手！因此你不應當為了葉孤城、西門吹雪他們而來找我，你應當擔心葉孤城、西門吹雪什麼時候會見面，葉孤城西門吹雪何時會交手。」
陸小鳳沉默了半晌，望着陳風：「為什麼葉孤城、西門吹雪一定要交手？」
陳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望着陸小鳳問：「世上為什麼要出現劍？」
劍是兇器，殺人的兇器。
劍的出劍自然就是來殺人的。
而葉孤城、西門吹雪的出現，是不是一定就是來交鋒的呢？
是的。
葉孤城恨天下有葉孤城。為什麼還要有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也恨天下有西門吹雪，為什麼還要有葉孤城？
葉孤城因天下有西門吹雪而高興，而西門吹雪也同樣高興天下存在着葉孤城。
世上存在着一種宿命因果。
——或許葉孤城、西門吹雪之間就已經綁上了這種因果。
陸小鳳的腦海中出現了葉孤城、西門吹雪。
他忽然發現這兩個人實在太像太像了。
兩人同樣一襲白衣，同樣練就了絕世可怕得劍法，同樣氣質高潔孤傲。
這樣兩個人的相遇就如同兩個流星的相遇一般。
或許在這相遇之前，他們已經等待了億萬年。
他們為了這次相遇或許也已經準備了億萬年。
流星的相遇註定要驚起令天地都為之驚艷的光芒。
劍客的相遇，也自然要令世人永遠銘記。
陳風沒有見過葉孤城，也沒有瞧見過西門吹雪，但他可以感覺得出兩人身上那種說不出的孤獨寂寞。
他們都是為劍而生的人，自然也願意未劍而死。
——或許他們生來就是為了這次相遇。
這個念頭在陳風腦海中閃過。
他低頭瞧著腰間的劍，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陳風望着同樣沉默不語的陸小鳳，拿過酒壺狠狠飲了口酒，說：「你是不應當來找我的，你也不應當為葉孤城、西門吹雪瞧一瞧我的劍，現在你甚至根本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因為有些事情即便是你也阻擋不了的，你如今可以做得只不過如我一樣等待葉孤城、西門吹雪的交手。」
陸小鳳望着神情堅毅冷酷的陳風：「難道世上真沒有人可以阻止這場決鬥？」
陳風沉默半晌：「除非他們已經死了。」
陸小鳳不說話了。
他終於明白他已經不可能阻止這場決鬥了。
他無論做什麼也沒有任何用處了，現在他一位能希望的只不過是希望葉孤城、西門吹雪晚一點相見，晚一點交手。
陸小鳳仰頭灌酒，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口酒，迷迷糊糊中好像問了陳風一句：「你呢？你天生是不是也有一個對手。」
「不知道。」陳風說：「或許我本就是浪跡天涯的浪子。」
浪子無涯，浪子無家，浪子什麼都沒有，又如何擁有對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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