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瘋子天才

「我從不將智慧寫在紙上。」卓東來說了這樣一句話，打消了陳風拿到名冊就立刻離開的想法，他雖然不願意和這位大鏢局的二當家打交道，或許是忌憚這個傢伙恐怖的智慧，或許是害怕自己的秘密會在隨着和卓東來的談話泄露得一乾二淨，但現在他似乎已經沒有選擇了。

一群或剛來到或停在千葉鎮觀望的江湖俠客、商賈、公子看見一輛外表遠稱不上名貴的馬車，闖進了這座這些日子以來已經開始沸騰的小鎮。

這些日子千葉鎮來來往往出現了不少這種馬車，因此小鎮中的居民也並不驚訝了，只有少數幾人注意到這兩馬車駕車的青年人似乎是長安大鏢局卓東來身邊的卓青。

不過卓青實在算不上什麼名人，長相也並不算出眾，何況馬車開得實在太快，因此在這個已經來過不少名人的千葉鎮，少數幾個認出卓青的人也沒有上去追問打招呼的想法。

兩匹馬停在豆腐坊後院，陳風、中原一點紅是提前一步回到小鎮的，他們正坐在那間曾招待過胡金袖、關玉門的房間，桌上擺着昔日曾招待過胡金袖、關玉門的美酒以及茶具。

中原一點紅對於酒一向引以為毒蛇，平時更是滴酒不沾，因此他根本沒有開那放在桌子正中央的美酒，而是自顧自的喝了一口茶，已經摘下了斗笠以及臉上那張慘敗人皮面具的中原一點紅長相再平凡不過，唯獨那雙比劍還銳利的眼睛盯着陳風：「你在千葉鎮登上三天，就是為了得到卓東來手中的名冊？」

陳風並不是一個喜歡相信人的人，即便是眼前這位曾經給機會送他去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一點紅，他也沒有付出全部的信任，不過他卻清楚至少現在中原一點紅是值得他相信的。

他沒有任何隱瞞，道：「大鏢局在長安的名氣一點也不遜色於大王鏢局在山西的名氣，而卓東來作為大鏢局的二當家，你應當聽說過？」

身為一名頂尖殺手，不但需要有極其高明的殺人武功，還需要對江湖人江湖事的了解，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中原一點紅是絕對合格的。

不過中原一點紅沒有急於給陳風答案，而是整理了一下卓東來的資料，思忖了一陣，才給出答案：「大鏢局威望最高的人，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司馬超群，但如果少了卓東來，大鏢局絕對不會有如今這麼大的規模，司馬超群也絕對不會是長安白道之中第一名人。」

陳風點頭，他沒有再考驗身邊這位殺手的耐心與眼力，他道：「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基本一致，大鏢局是通過一文一武建立起來的，倘若是司馬超群是武，那卓東來就是文。」

他頓了一下道：「我曾在神劍山莊研讀過諸多江湖密傳以及不少名人高手的生平事迹，其中就有卓東來，神劍山莊莊主謝王孫對此人的生平曾做出評價：此人武學造詣並不遜色司馬超群，但平素行為處事，向來喜歡謀定而後動，因此從未敗過，故而大鏢局才可以在短短十年時間，壓倒長安上下十三大鏢局，名震江湖。」

「此次卓東來輕裝簡行一睹祁連山之戰，以他的性情不可能沒有完全準備。」中原一點紅冷聲道。

「不錯，此次祁連山之戰一定會引來江湖諸方勢力的關注，甚至不少朝堂勢力都已經雲集於此，而我對這些人卻一無所知，卻又要踏入玉羅剎和謝曉峰交手這一趟渾水，因此就算我在自負或大意，也絕對不能坐而不聞。」

中原一點紅又飲下一口茶，眼神更銳利了，冷冷望着陳風：「你認為卓東來會輕易將辛苦收集好的武林名冊交在你的手中？」

「會。」陳風給出了一個又令中原一點紅出乎意料的答案，中原一點紅開始有些好奇了，他道：「因為你曾對司馬超群有相助之恩？」

陳風搖頭，微笑望着大門外，慢慢道：「或許是因為我根本不是卓東來的敵人。」

中原一點紅閉上嘴巴，他的耳力並不差，可以明顯聽見一輛馬車想着豆腐坊這條小巷走來。

這條小巷寂靜無人，因此會在此時闖進這條小巷的，自然只有一種人，專門前來赴約的人。

中原一點紅已經起身，他一起身，陳風就已經看見中原一點紅的身影了。

中原一點紅劍法快狠毒辣，他的輕功同樣也不差。一個出劍快速的人，輕功一般都不會太差。

陳風已經開始倒酒，他到了兩杯酒，剛將酒壺放下，卓東來、卓青就已經在豆腐坊原本的主人的引領下來到了這間前些日子因關玉門的雙手，安上了新的大門的房間。

房間陳設簡單而乾淨。

這是卓東來走進這間房間時候的評價，卓青已經離開了。他看見房間中只有陳風的時候，就已經請卓青離開喂馬去了。

有些事情即便有些人可以知道，但卻也絕對不能當面知道。

卓東來坐在數年不見愈來愈深不可測的柳隨風對面，他直接將陳風倒滿的酒一口飲下，而後微笑道：「如果我的眼力沒錯，剛才那位戴斗笠的劍客是中原第一快劍中原一點紅？」

陳風點頭：「卓先生實在好眼力，他正是中原一點紅。」

卓東來皺眉輕聲道：「柳先生此次既然請來中原一點紅向來有大事。」

他的這句話沒有說完，陳風就打斷了卓東來的話，他道：「我原名並不姓柳，而姓陳，草字風，而我身邊有中原一點紅這位天下有名的殺手，只是因為我想去見一個人。」

卓東來微微一笑，即便被陳風打斷了話，他也並不生氣，他道：「祁連山上能令陳先生如此鄭重的人，似乎只有三少爺以及羅剎教教主了。」

三少爺自然是謝曉峰，羅剎教教主自然是玉羅剎。

陳風並不隱瞞，點頭道：「是的，我要見的人正是玉羅剎。」

卓東來收起了面上的笑意，問道：「你為什麼要見玉羅剎？」

「因為一個賭局，我和胡金袖設下的賭局。」陳風老實說道。

卓東來並不止住，繼續問道：「你為什麼要我手中的名冊？」

「因為我知道這一次來祁連山的許多人都是我的得罪不起的，我雖然不怕得罪人，但我還不想死。」陳風的理由依舊簡單而直接。

卓東來道：「我為什麼要將辛苦整理的名冊交給你？」

陳風臉上露出了笑意，他盯着卓東來，一字一句道：「一，大鏢局欠我一個人情；二，我並非是卓先生的敵人。」

「這個理由似乎足夠了？」卓東來也笑了。

陳風點頭，他為卓東來添了一杯酒，道：「是的，已經足夠了。」

卓東來喝酒，手中出現了一張巴掌大小的冊子，冊子放在桌面上。

陳風低頭望着桌上的名冊，眼中掠過複雜的神色，輕聲嘆道：「萬事俱備，我現在似乎已經沒有什麼理由不去赴死了。」

卓東來喝着酒，將酒咽下肚，但這一次酒咽下肚的速度明顯慢了不少，一雙帶着暖意的眸子中閃過一抹驚艷之色。

他已經發現眼前這個昔日的朋友，變化實在太大太大了。倘若不是有着強大的理智與冷靜的頭腦，他甚至已經忍不住開口問陳風在這幾年究竟經歷了什麼？

一壺酒兩人飲下，卓東來離開了豆腐坊，馬車上，卓青有些不服氣問道：「卓爺為什麼要將名冊交給他？」

卓東來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你認為不值得？」

「卓青不敢。」

卓東來沒有打開車簾去瞧卓青的表情，他只是以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一個已經連性命都不準備要的瘋子，任何人都不能不忌憚再忌憚，小心再小心。」

「真希望這個瘋子不要倒在了祁連山上了，這個江湖這個天下就缺少了這種瘋子。」卓東慢慢閉上眼睛，心中輕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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