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一章、情誼
大宋,京師汴梁。
鮮血已不知道染紅了幾個夜晚了。
亦或者說,陳風離開大宋以後,鮮血就從未斷絕過。
太師蔡京已死在了蘇夢枕的【黃昏細雨紅袖刀法】之下,一座泰山的刀下,當然不能不牽引一些細枝末節的人物。
恐懼、敬畏、忌憚,怨恨等情緒。
這些人希望奮力一搏,李沉舟、權力幫上下以及蘇夢枕當然也不可能任由這種情況出現。
死。
唯一阻止這種情況出現的方式,就是死。
只有死人,才不會擁有恐懼、忌憚、怨恨以及野心。
也只有死人,才不會幹涉活人的世界。
蘇夢枕也都已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自陳風離開京師汴梁,已有一個月光景了。
他每日都與鮮血殺~戮為伍。
如今他的精神、體力已到了崩潰的邊緣,但還沒有崩潰,可有些事情蘇夢枕已不能去想了。
——雷純。
雷純這個名字,就已是不能去想的。
昔日雷純和蘇夢枕一戰,已並非兩人的決鬥,更並非是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這京師第一第二的幫派爭鬥。
這場決鬥,已關係到了京師汴梁的未來。
這場決鬥結束的方式出乎意料。
蘇夢枕擊敗了雷純,但並未殺掉雷純。
雷純雖然並沒有死,可已將六分半堂的所有親信帶走,當然也包括低首神龍狄飛驚,而且也發誓永生永世,不在踏進京師半步。
最令人不可思議的不是蘇夢枕的反應,而是已大權在握的李沉舟反應。
李沉舟竟然任由雷純離開了京師汴梁,似乎並不知道六分半堂是個極有可能影響天下局勢的因素。
沒有人知道李沉舟如何思忖。
智計天縱的蘇夢枕也不知道。
「柳隨風。」
蘇夢枕只能推斷出這三個字。
——柳隨風在離開京師以前,一定已將所有的計劃,都已通過一種極其奇妙的方式,告訴給了權力幫其他兩大巨頭【流雲水袖】趙師容以及【君臨天下】李沉舟。
而且也已達成了一種沒有任何人知曉,即便是權力七雄中的其餘五位,都不可能知曉的奇妙計劃。
天下還是大宋的天下。
可位高權重的有心人,都應當已經瞧得出。
大宋雖然還是趙氏的天下,可如今掌控大宋權勢的人,已並非在病入膏肓之時,已被斬斷頭顱的蔡京太師,更並非是一向貪圖美色與玩樂的大宋天子趙佶。
而是如今權力幫幫主,未來的駙馬爺【君臨天下】李沉舟。
不少人都可以感覺得出,君臨天下李沉舟,這次或許真正君臨天下了。
崇拜、羨慕、嫉妒。
大宋子民有數千萬,種種情緒都有。
李沉舟無動於衷。
六張長桌合在一起,組成的超級長桌。
李沉舟立在窗前,負手而立,氣吞山河的氣息,自然而然流露而出。
趙師容一襲碧綠長裙,披着淡黃色的長袍,雍容絕色的傾國之姿,即便在夜色下,也顯得格外奪目,如一輪明月。
李沉舟已經醉了。
可不是因為趙師容的國色天香醉了,而是因巨大長桌而醉了。
長桌上並沒有拜訪什麼裝飾。
只有一張地圖。
一張需要六張合在一起,足有將近一丈三尺長木桌,才能容納下的地圖。
上面勾勒著天下山川地理。
其中大宋以及大宋的對手大金。
大宋的接壤之國大隋以及傳說中的第三世界的山川地理,也都蘊含在其中。
趙師容拋出兩枚棋子。
一枚漆黑如墨,一枚白如星辰。
前者落在大宋帝國京師汴梁,後者落在大隋帝都洛陽。
她瞧了沉冷如山嶽的李沉舟,慢慢道:「雙翅一殺三鳳凰,已跟隨柳五回到了大隋,如今的大隋已是多事之秋,似乎比如今的大宋還要混亂。」
李沉舟嘆了口氣,長身而起。
「你的意思我明白,即便我要打大隋的主意,也不應當是現在。」李沉舟:「如今大宋內亂還未平息,即便平息了,也需要先應付大宋的速度大金,倘若大宋對大隋和大金用兵,那隻能腹背受敵,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情。」趙師容微微一笑:「可我也知道你的野心並不僅僅局限與大宋、大金,大隋甚至傳言之中只有江湖門派存在,而沒有帝國秩序的第三世界,也在你的圖謀之中,可我不能不提醒你。」
李沉舟指著那枚落在洛陽的黑子,神情淡然。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老五已落子在洛陽。」他說:「老五雖然並未明言,可卻已提醒我們暫時不要動大隋的主意。」
「應當不是暫時。」趙師容:「他言外之意是希望你的野心適可而止,如今的大隋對於他來說幾乎等同於故土,他在大隋這片地域,有許多朋友。」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倘若我吞宋滅金以後,若要對大隋用兵,老五也會毫不留情對我出手?」
「不是毫不留情,而是根本沒有一丁點情面可言。」趙師容微微一笑,看上去更先神聖,一雙清澈如溪水的眸子中閃爍著極其愉悅的光。
「柳五雖然離開權力幫已有八年的時間,但你不要忘記八年前,柳五是什麼性情。」
李沉舟不能忘記。
趙師容:「柳隨風自命怙惡不俊,手段狠辣至極,而且翻臉便是無情!許多尋常人思忖不出的詭計,可他說起來就如同家常便飯一樣,倘若我們觸犯了他的禁忌,他當然也不會對我們留情。」
李沉舟笑容玩味。
「你的意思是說老五有可能對我出手?」
「這天底下有什麼事情是柳隨風不敢做的嗎?」趙師容:「昔日他可以放棄天下第一大幫權力幫三巨頭的位置,遠遁他鄉,原因因為你是他的好兄弟,故而放棄權力!如今他完全也可以因為身在大隋的朋友,而對你出手。」
趙師容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畢竟柳隨風已不是昔日的柳隨風,而且還是陳風。」
柳隨風和陳風原本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可如今他們只是一個人。
一個絕對可怕絕對毒辣的人。
李沉舟那淡淡的笑意也已消失了。
眸中有傷感,一閃而逝。
隨即又是愉快的笑了起來。
「即便你不這樣說,我暫時也不會打大隋的主意,只不過如今的大隋要應付的麻煩卻也實在不少。」李沉舟:「至少他們要應付一個人,一個有着極其恐怖野心的人。」
趙師容腦海浮現了那道身影。
有些寒意。
嘆道:「或許我們也需要抽一些人手去調查第三世界的情況了,至少要調查一下那個人的情況。」
「現在思忖這些都已太遙遠了,我已命令人將消息傳給柳隨風了,讓他務必小心那個人!」李沉舟淡淡道:「陳風也好,柳隨風也罷,都是權力幫三巨頭之一,都是我李沉舟的兄弟。」
兄弟。
——兄弟。
當然兩肋插刀,不惜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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