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枚銅錢 金縷玉衣的腰牌

二十六枚銅錢 金縷玉衣的腰牌

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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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鋪是家糖葫蘆鋪,掌柜的答:「是啊,小忽悠今兒才來晃了一下就急急走了。」

梁頌謝了,卻打古玩鋪後頭忽地走出個妙齡姑娘,笑問:「公子和小忽悠挺熟?」

梁頌點點頭:「算熟。」

那姑娘道:「既然你們熟,我便陪着你們等會兒唄。小忽悠說了,若是有人找她,讓我招呼人坐她鋪前等著。她夜半若是不回,三更肯定回。」

我四處張望,鋪子前頭也沒張凳,你說這姑娘,讓我們坐那兒去,還說讓等到三更。可她說得一本正經,不像是在開涮,我都不好意思笑出聲,只能掩個嘴。

梁頌皺個眉忍住笑:「我白天給小忽悠捎過話,這會兒是過來取東西的。人不在就算了。」

那姑娘聽了直揉腦門子,試探道:「或許今晚賊不多,小忽悠不多會兒就回來了呢?等等看唄。」

梁頌聽了怪納悶:「沒這必要罷,這麼晚了,東西我明兒再找人來取。」轉身拉了我就走,不欲多糾纏。

那姑娘忽帶了點哭腔在後頭拽住梁頌衣裳:「公子能不能幫個忙,我有要緊事求着小忽悠呢,你們能不能同我一道等她,然後告訴她聲,我同你倆是一夥的?」

「這……」這事也是真棘手,你說一個姑娘家,人也沒提什麼過分的要求,還真不能對她說重話下重手。梁頌挺會拿話噎人的主,這會兒卻被鬧的有點窘。

小神仙我瞧着他的確不大擅長和這麼個姑娘糾纏,只好出馬問:「小姑娘,你姓甚名誰,又有什麼難處,說來我們聽聽。常言道,這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沒準我的法子正對你的路子,你的事迎刃而解了呢?」

說完瞥眼梁頌,好在他看起來沒惱我多管閑事的意思,還衝我笑着微點了下頭,手心裏撓了兩撓。

我覺得他的眼神其實並不怎麼靈光,居然歡喜我這麼個傢伙,我還能幹什麼,幾千歲的小仙,大事又不會辦,也就只能替他解點小圍。

這姑娘見我這麼說,好歹鬆開了梁頌衣裳,帶了點愁容:「我叫丁寧,叮嚀你一定知道?」敢情她剛為了騙我們陪她等小忽悠,強顏歡笑來着。

我搖搖頭:「不知道。」那姑娘的臉色嗖地徹底垮了。

梁頌在旁提示:「叮嚀是城中最大的酒,這位,想是丁掌柜家的千金了。」不早說。

這丁寧緩和些神色,點點頭,接着說:「我的東西,是那金縷衣上的腰牌,小忽悠說我是個大忽悠,說我這物件不是古董,壓根不肯替我尋買主。可我收來之後,還拉沙財主家見多識廣的夜賬房蹭過兩眼的,小夜是我姐妹兒,她說,嗯,這東西放現在,價值可連城,我算是撿到寶了。我想也是,少見的稀罕物件。要不是我爹最近手頭緊,我本還琢磨著找人幫我把金縷衣一道收了來,湊成一套,那可就不是幾座城池的價了。哼。」

夜賬房,剛聽壁腳時出過場嘿。丁寧姑娘有點兒說夢話,我讀過些我知道,古玩這行當里,你讓玩家轉讓他個手上的什麼寶貝東西,那就同要他命似的,哪有那麼些價值連城的便宜等人去撿。

再說了,那金玉縷衣,是凡間的那些帝王下葬時候穿的累贅玩意,這會兒不都該埋在地底下么?

今兒真邪性,盡遇上些和盜墓有干係的人和事。

我到底還是好奇:「既是這麼個好東西,你那麼着急出手做什麼,你家很缺銀子么?什麼樣的腰牌,給咱們也摟一眼唄。」城中最大酒掌柜的千金,缺錢花,不該罷?

丁寧左顧右盼,確認了四下里再無旁人,才打袖籠里掏了出個布包,打開布包,裏面躺了塊亮閃閃的黃銅:「就是這塊牌子,你再打開牌子瞧瞧裏邊,那叫一個天上難尋。」

我琢磨世上有那麼新的古玩么,猶豫着伸手打開,裏邊竟是一個圓盤,圓盤上標了圈稀奇古怪的符號,圓盤中間鑲了三根長短粗細不一的小細針,其中最細長的那根,居然在慢慢順圈轉。我舉到耳畔一聽,滴溜溜的有聲。

可好玩和古玩,看着只差一個字,那可開不得玩笑。

回頭把牌子遞了給梁頌:「你聽聽,嘿嘿,好玩。」

再轉而向這姑娘:「丁姑娘,這塊銅,它怎麼可能是金縷玉衣的腰牌呢?我覺得,這東西還真說不好。你單說這塊銅殼,它實在也忒新了點兒,說它是古物是真沒人信;嗯,不過裏邊這圓盤裏的針,它會動彈,倒可算是件稀罕玩意。可它能值多少,我不是行家,不好估;至於鋪子的掌柜收是不收,的確得看有沒有下家肯要,我也覺著有點懸,畢竟是個沒名頭的東西。」

丁寧瞪大了眼睛:「這塊銅?這不是……金縷玉衣上的腰牌?我收的時候手頭沒現銀,把叮嚀抵押給了沙財主,結果這兩日我爹才承認,他前些日子才承認,他前些日子打牌輸急了眼,家裏的現銀地契全讓他跑那窈窕別館去,投到那個無底洞裏去了!現在沙財主的人堵着我還錢,東西不出手不行啊。沙財主說了,三天還錢,東西再過三天還沒能出手,我和我爹……這就得流落街頭了,嗚嗚嗚。」

哎,這一父一女,敗家的孩兒啊。

「咳咳,我是孤陋寡聞,倒真不知金縷玉衣它有沒有腰牌,沒見過啊。」其實我再寡聞,這點還是能確認的,但這丁寧心急如焚的樣子,我還當真有些不曉得怎生勸慰了:「不過,這個夜賬房,不是你家姐妹兒么?怎麼這點忙不幫,逼人太甚了罷?」

丁寧哽咽:「沙財主早看上了我家酒,說就她家京里天天有客來,就缺這麼個談事宴客的好去處,酒水錢往日裏不知道讓我們掙了多少去。現在能酒變成她自己的地盤,她哪裏肯撒手?派人盯得緊著呢,她一心想划拉到她名下的東西,小夜她哪裏說的上話?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不然也不能求小忽悠救命來,我手頭還有些積蓄,夠付沙財主的利息,只求原價出讓,原價就好啊。」

這事棘手,它牙根就不是平不平的事。我琢磨著,小仙我下界一趟,也不是管閑事來的,你說我變坨金子給她容易,可世間缺金子的人多了去了,她絕不是那最缺的。輕重緩急的你讓我怎麼辨?

要不是下午打賭輸沒了轍,我說什麼,也不能生出給梁頌變金子的念頭。

我瞧她樣子凄楚可憐,只好抬眼瞅瞅梁頌。

梁頌從容,沉思半晌,把東西交還給了丁寧,才道:「這樣,丁姑娘,你先回,明日中午帶了東西再來這兒找小忽悠,到時候他會收的。銀子就按你說的開,一文不少。」

我都聽呆了,他這是打算自己收啊。這廝樂善好施到這個程度了?不禁轉頭問梁頌:「你識得這物件?」

梁頌「嗯」了聲,對我點個頭。

丁寧不置信地抬頭,哭得更凶了:「嗚嗚嗚,我……總算是遇上識貨的主了?您放心,這價,我是絕對不敢亂開的,還請公子留下姓名,日後小女子把麻煩事安頓好了,也好尋了恩公答謝一番。」才說到一半,抹著淚,臉都紅了,那個羞澀。

換我是東西的主人,若真覺得自己的寶貝能值上天價,旁人別說原價收,翻倍收我都嫌虧。梁頌這麼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只需那麼一出手,哎喲喲,什麼都不一樣嘍。

食色性也啊,性也。

我這麼想着,心頭就有絲髮毛:「呃,丁姑娘,我看……這就不必了罷,我家公子常教導我們言,『行些善事,心正身安魂夢隱』。哎呀,他也是能幫則幫,不過力所能及的事情,何足掛齒?我們告辭啦,你保重哈,明兒別忘了來。」

拍了拍丁寧肩膀,拽起梁頌就打算走。

梁頌還回頭:「那賣給你牌子的人,你可還認得?」

丁寧忙答:「認得認得,別人都叫他聲五叔,其實年紀不大,是個小混混,就住北城外的土地廟。」

梁頌揮揮手,總算同我邁了步子。他只攥了我的手,也不說話,似乎心情還挺好。

我拽着他緊走幾步,他還不言語,抬頭瞧他,眼裏含笑,我便不大樂意:「和個姑娘聊了幾句,咱們梁爺心曠神怡了,眉里眼裏笑到現在了。不就是掏錢買了個美人笑么,您是有錢的大爺,又不曾辦了什麼難為的事,且舒舒服服地等著消受這美人恩罷。哦,你這還是美人報恩,這可不尋常嘿。怪道說自己貪色不貪財呢,原來是真的。」

這話說完,我又是一哼,這才發覺自己酸得牙都快掉了,可還是理直氣壯,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呃,怎麼辦,不見得收回這話,既然發作了,我……我作完全套得了。把剛酒娘那兒受的彆扭和委屈也一道發作了。

他眼裏的笑意更深,伸手颳了下我的鼻子:「我做了筆好買賣,你不誇我,反倒冤枉我,我這消受的哪裏是美人恩,我瞧,全是些美人醋。我嗅嗅……」說完真湊鼻子上來嗅。

我連連直退左躲右藏:「喂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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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神,給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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