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要紅的還是白的

劉進跟張一鳴約定的地方是通遠縣民政局後面的職工家屬樓，張一鳴到了地方之後，就看到劉進站在小區入口處，腳還踩在摩托車的排氣筒上，看到張一鳴，劉進也沒吱聲，直接就朝前走了，在小區里來回的穿了半天，最後停住的位置卻不是居民樓，而是自行車棚旁邊的一個地下室。

地下室的光線很暗，到處都堆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起來不像是住人的，倒更像是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地方，不過當劉進推開地下室的門之後，張一鳴就知道自己錯了。

裏面不僅燈火通明而且裝修的非常的豪華，在這個年代，能安裝的起組合音響的人家並不多，更不要說頭頂上那幾乎垂落到地面的水晶燈，儘管很不協調甚至有點怪異，但水晶燈的價格是很明顯的。

除此之外，屋子裏的沙發是真皮的，傢具是檀香木的，地上鋪的是大理石，牆面都是軟包，金黃色的軟包佈滿了整個屋子。

屋子裏此時放着羅大佑的《戀曲1990》，因為整個屋子都是軟包，聲音擴散不出去在屋子裏來回的傳播遊走，整個環境很像最早的KTV，劉進甩了門，聲音就更大了。

「等著。」

劉進很少說話，能用一個字表達出來的話絕對不會用兩個字，而且很明顯，劉進對這裏很熟悉。

張一鳴嗯了一聲，劉進就推開了左手邊的一扇門，身子閃進去之後，門就飛快的關上了。

張一鳴站在原地，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所處的幻境，除了自己站的這個客廳還有剛才劉進進去的那扇門，屋子裏還有三扇門，北側有個陽台，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陽台上拉了一個黑色的絨布的帘子。

所有的門都關着，張一鳴也不清楚這些屋兒里都是幹什麼的，不過他的視線在客廳一個組合柜上掃了一眼，看到裏面擺着的東西就更加清楚，住在這個地下室里的人到底多有錢，別的不說，裏面擺着一個足金的大約拳頭大小的佛像，看工藝，佛像是實心的，如此貴重的東西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擺在客廳里足以可見地下室的主人是多麼有錢。

「進來吧！」

就在張一鳴在腦海里不斷的搜索這個地下室主人的消息時，劉進從門裏探出身子喊了張一鳴一聲。

「禿子和你什麼關係？」

張一鳴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椅上的男人，十二月的天氣，光着膀子，一身的肉起碼有兩百多斤，一個黑色的大蠍子紋身從耳稍下面一直延續到后腰，看着就讓人心裏發怵。

屋子裏煙味兒很重，光膀子的胖子眯縫着眼睛，手裏夾着雪茄，旁邊坐着三個男的，一樣都是光着膀子，身上紋著刺青，老虎、龍、蜘蛛一應俱全，他們的旁邊是一張麻將桌，上面的麻將還保持着打到一半的狀態。

「算是朋友吧！」

「朋友？禿子是越老品味越怪啊，喜歡嫩的了啊，哈哈！」

胖子的話一說完，屋子裏剩下的三個男人也都笑了起來，看向張一鳴的眼神兒充斥着意味不明的猥瑣。

張一鳴站在男人的對面，臉上沒有顯現出一絲一毫的慌亂。

「小子，你知道這是啥地方不？」

胖子抽了一口雪茄，朝着張一鳴吐了一口煙之後說道。

「侯哥朋友的地方。」

「喲呵，可以啊！」

胖子沒想到眼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孩兒能給出這樣的回答，最重要的是，站在他龐二龍面前能夠不被嚇哭、腿部發軟的站着就算不錯了，眼前的小孩兒眼神里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還很淡定，這就太不簡單了。

「你要找人？」

龐二龍問。

「嗯。」

「什麼人？」

「王發。」

張一鳴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凱子，把紙筆給他。」

坐在旁邊的一個男的站起來，轉身到了麻將桌的裏面，麻將桌的裏面竟然還藏着個小柜子，叫凱子的男人直接拉開抽屜，從裏面翻出了一張白紙，一支鋼筆。

「名字，年齡，在哪住，幹啥的寫明白，別的不需要。」

張一鳴知道這是對方的規矩，接過紙筆之後，就著旁邊的麻將桌，唰唰唰的把王發的信息寫到了紙上。

凱子把寫好的紙拿起來遞給了王二龍。

「要紅的還是白的？」

啥？

張一鳴微微一愣，不過轉瞬之間就明白了這句行話的意思。

「紅。」

王二龍嘴裏的紅和白分別代表要信兒還是要人，而且要人還分尺度，白其實也就是白事兒，更多的等同於報仇雪恨，殺人復仇之類的。

王二龍沒想到張一鳴竟然還能聽的懂行話，不過倒沒表現的太驚訝，畢竟既然是侯禿子介紹來的，這其中的規矩和門道兒侯禿子多少會跟他說一點。

「行，明天這個時候，你去找禿子要信兒吧！」

這麼快？

張一鳴很意外，他知道侯禿子介紹的人不會差，但也的確沒想到速度會這麼快，這時候不像2000年以後，網絡發達，天眼系統遍佈全國，隨便一個小衚衕、一個小超市都有監控探頭，GPS也遍地都是，現在想要找人，完全是靠人力，這需要十分龐大的人脈。

「謝謝了。」

張一鳴說完就打算走，這個人情他欠的是侯禿子的，和眼前的這個胖子沒直接關係，再則，他不太喜歡這種環境，烏煙瘴氣，感覺每呼吸一口氣都好像是有煙在肺子裏遊盪一遍。

「龍哥，我先走了。」

張一鳴說了謝謝之後就出去了，劉進則是對着龐二龍行了個禮。

「劉進，這小子和禿子到底是啥關係，禿子可從來不替人出頭，欠我人情兒的事兒更是不會幹。」

「這個還真說不好，算是朋友吧！」

劉進木訥的說了一句，這個問題真的挺難為人的，誰知道侯禿子和這小子到底是啥關係，能跟着侯禿子一起混的都多少得有點真本事，這小子本來是來撈人找麻煩的，結果不知道咋地就進了侯禿子的眼，而且三番五次的讓侯禿子幫忙，侯禿子都認了，這是啥關係，說不好。

「有點兒意思，行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龐二龍擺擺手，劉進就倒退了兩步然後轉身出了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