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脖子上的東西

第天上午的第二節課，張一鳴有點走神兒。

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9:18分，之前譚紅梅定好的上頂時間。

現在食品廠一定是鞭炮、禮炮齊鳴，一片熱鬧的欣欣向榮之景吧！

前世的這個時候，食品廠才剛剛下發買斷通知，父親在出租屋裏，一根接一根的抽煙，地上的煙蒂經常摞成一個小山堆，也是從那時候起，父親的肺子落下了毛病，可再看現在，父親一定穿着他的校畢大衣，風光無限的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看着食品廠上頂，也看着食品廠的未來吧！

對於張一鳴的走神兒，蓋猛是很清楚的感受到的，因為他也在走神兒。

昨天晚上他去調料店去看姐姐蓋嬌，卻正好看到姐姐和吳曉東站在貨架子旁邊聊天，吳曉東的胳膊圈著姐姐，距離特別近，但姐姐不僅沒有躲，反而顯得很開心。

蓋猛說不好自己的心情，姐姐能夠幸福是他最想看到的，但是，一想到從小對自己那麼好的姐姐有朝一日要成為別的男人的老婆，他的心裏就有些不舒坦，所以，他連調料店的門都沒有進，轉身就離開了。

他很想把自己的這種心情找個人說一說，他想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象就是張一鳴，可看到張一鳴之後，他又覺得張不開嘴，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張一鳴也許是不能理解的。

就這樣同桌兩個人各懷心思的度過了第二節課。

「鳴子，你出來一下唄！」

下課後，馬俊從座位上站起來，對着張一鳴喊了一聲。

從開學到現在，馬俊和張一鳴的交流幾乎為零，每次馬俊剛要跟張一鳴說話，就會被劉芳以這樣那樣的借口阻攔，張一鳴懶得計較。

「鳴子，那個......最近這幾天我這情況有點特殊，你別生氣啊！」

「你叫我出來就為了說這個？」

張一鳴對馬俊生氣不生氣呢，生氣，卻不是對馬俊本身，而是對他這種舔狗的姿態生氣，這就好比『劉芳舉著砍刀說，我要殺了你，馬俊不僅不躲，還把脖子湊過去，笑着跟人家說，你砍吧，能被你砍死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兒』一樣。

「不是，我想......問你手裏還有沒有錢？」

馬俊的聲音很低，眼睛不敢看張一鳴。

「你要錢幹什麼？」

放假之前，馬俊才剛剛跟他借了五百塊錢，前後不過隔了不到兩個月，馬俊怎麼又要用錢？

「哎呀，你別問了行不，你就說你有沒有吧，沒有我就跟別人借去。」

馬俊的表情有些尷尬，同時也有一點不耐煩。

「用多少？」

「五......五百。」

馬俊小心翼翼的說出了這個數兒。

「馬俊，錢我有，也可以拿給你用，但是你不能用錢幹什麼違法的事。」

「哎呀鳴子，你還不了解我嘛，我膽兒這麼小，能幹啥違法的事兒，你就放心吧，謝了好兄弟！」

從張一鳴的手裏接過錢，馬俊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浮現出來了。

看着馬俊臉上的表情，張一鳴的心情有些怪，連他自己都說不好，五百塊錢對於他來說真的不算啥，別說是五百，如果是真的需要的話，五十萬他也會不眨眼的給馬俊掏出來。

晚上八點，張河山回家了。

「這咋地了啊？咋喝這麼多酒呢！」

張一鳴聽到聲音從屋兒里出來，就看到父親滿臉酡紅，步子踉蹌的從外面走進來，氈帽抓在手裏，校畢大衣敞着懷兒，扣子還少了一個，裏面的毛衣上還有嘔吐過後留下的痕迹。

「高興，今兒高興，大傢伙兒出去吃飯，喝了點酒，沒事兒，沒喝......嘔！」

剛說完，張河山就轉身又吐了一大口在屋門口，屋子裏立刻瀰漫起一股酸臭的酒氣。

「誒喲喲，河山平時滴酒不沾的，這真是......小鳴，你幫着你媽把你把扶屋兒來，出一身的汗別再感冒了，我去洗條毛巾去！」

秦芳也披着衣服出了屋兒，看到兒子醉成這樣，又心疼又着急。

「沒事兒，我沒喝多少，就......嗝......」

「爸，先別說了，先進屋兒，有啥話坐下慢慢說。」

張一鳴已經十七了，個子好像比半年前又長了不少，加上他重生后一直勤於鍛煉，身體素質也好的多，所以，基本上沒用范玲玲用勁兒，他自己就把父親半扛半拖的拽進了屋兒里。

「小鳴，爸高興啊，爸還以為這輩子就得窩在家裏鼓搗那些破收音機破手電筒呢，現在，你爸......嗝......你爸當廠長了，食品廠的廠長，哈哈......他高文軍不是瞧不起我，給我穿小鞋嘛，你爸我現在是廠長了......嗚嗚......我當廠長了，高文軍那龜孫子還敢給我穿小鞋.......」

范玲玲看到丈夫一會哭一會笑，醉話連篇的，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兒，丈夫這些年過的很壓抑她知道，算了，發泄出來也好，但就在這個時候，范玲玲忽然發現丈夫的臉下面好像有東西，就準備低頭仔細看一眼。

「媽，你把痰盂拿過來唄，我感覺我爸又要吐。」

看到丈夫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真要吐，范玲玲趕緊回屋兒去拿痰盂了。

張一鳴立刻伸手，把父親臉下面的那個東西擦了下去。

好懸，他的心剛才跳的飛快。

范玲玲拿了痰盂回來，張河山還在說醉話，一會兒是自己當廠長了終於能挺著腰板兒做人了，一會兒又是他今天還是沒看到大老闆很失望的云云，范玲玲放下痰盂，把丈夫的腦袋扭過來，卻發現之前的那個印記沒有了。

難道是她剛才看走眼了？

這時候秦芳也用熱水洗好了毛巾，一家三口手忙腳亂的幫張河山擦了臉換了衣服又把人扛到了床上，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等到大家都各自休息了，張一鳴才有時間想，父親脖子上的那個東西是誰留下的。

儘管那個痕迹已經不是很清晰，被衣領摩擦的有些輪廓模糊，但張一鳴是過來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那個東西是什麼，可是怎麼可能，他絕對不相信父親能做出那種事。

但脖子上的印記又該怎麼解釋。

因為這件事，張一鳴一夜都睡的極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