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再相見

「一鳴，等下我先進去，你就在門口等著，沒問題的話你再進去。」

周六一大早，徐婭就和張一鳴在牛排店的門口集合，徐婭把自己的想法第一時間告訴了張一鳴。

其實也沒有什麼太高明的辦法，就是徐婭先跟李佳聊一聊，讓李佳的情緒能夠放鬆一點，最好的情況是徐婭能夠把李佳推出病房，當然，這一切的條件都取決於崔橋不在。

「嗯。」

在這種事情上，張一鳴的智商和情商基本上都不在線，對於徐婭的主意他只能點頭。

時間進入九月，氣溫不再像盛夏那麼難熬，儘管溫度依舊在二十幾度，但悶熱感消失了，偶爾有風吹過來，整個人都覺得很清爽。

五閔療養院還是和之前一樣，剛一靠近，就被院子裏的花香撩到。

「你就在這等著吧！」

療養院的院子裏有個隱藏在樹叢里的亭子，徐婭指了一下。

亭子靠着一個人微型的人造湖，湖裏養著金魚，偶爾有風垂落樹葉，金魚就會嚇的四處游躥，將水面攪出一朵一朵漣漪。

張一鳴看着水面，有些心神不寧的感覺。

時間過的好像很慢，又好像很快，總之就在張一鳴想要走出亭子到外面去看看情況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徐婭推著李佳朝着這個方向走過來，張一鳴的心咚咚的快速跳了幾下，慌忙回到亭子裏。

「老闆，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多好啊，心情也能好很多。」

徐婭的聲音響起來，張一鳴知道，這是徐婭在給自己信號。

「跟你說了好幾次了，以後不要叫我老闆了，就叫我李佳，飯店已經出兌了，還哪裏有什麼老闆。」

李佳的聲音。

儘管隔着不斷短的距離，張一鳴把這個聲音聽的很清楚，和高中時候相比，李佳的聲音成熟低沉了很多，而且話語里完全沒有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活力和生機，就好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

「我就叫老闆，這一輩子都沒不會稱呼別的。」

徐婭說完，李佳好像輕笑了一下。

曾幾何時，李佳也是和徐婭差不多的性子，張一鳴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那次在麥肯基吃飯，李佳啃雞腿喝果汁的樣子，那麼恣意，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老闆，我前兩天見到張一鳴了。」

聽到徐婭的話，張一鳴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他一點也猜不到李佳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上次他貿然出現，李佳就像是瘋了一樣的，這次還會嗎？

張一鳴側着耳朵，想要聽到李佳說什麼，可是等了很長時間都沒聽到任何聲音。

「老闆，其實我一直都有個疑問，就是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徐婭可能也是看到李佳沒有反應，就又繼續開口了。

「如果是關於張一鳴的，那就不要問了。」

儘管張一鳴對李佳沒有男女之情，但是聽到李佳此時的話，張一鳴心裏仍舊有幾分不舒服。

「老闆......」

「你要是再跟我提他，那你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徐婭也沒轍了，兩人陷入了沉默，但是輪椅轔轔的聲音還是靠近了涼亭。

此時的張一鳴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躲還是直接面對。

畢竟他之前和徐婭約好的是，徐婭跟李佳把情況簡單的滲透好之後，再讓兩個人見面，可現在，情況明顯不樂觀。

就在輪椅被推入涼亭的一瞬間，張一鳴還是閃身躲到了涼亭另外一側的幾塊人造假山的石頭後面。

徐婭推著李佳進入涼亭，她也很擔心這種情況下老闆和張一鳴見面她要怎麼辦，但是進入涼亭之後卻沒有看到張一鳴的身影。

徐婭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有些不太高興，她直接的反應就是張一鳴聽到她和老闆之間的對話直接跑路了，這麼沒有擔當的男人讓她徐婭看不上。

「老闆，這裏的空氣是不是要好的多？」

「嗯，挺好的。」

李佳坐在輪椅上，看着面前人造湖裏的金魚，一條一條在水裏自由的徜徉，彼此追逐嬉戲。

她現在的樣子還不如這些金魚，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如果不是為了母親，她真的不想活下去了，她從小就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週遊世界，能夠去那些名山大川看看。

可是現在......

「老闆，你冷不冷？我感覺好像有點風，要不我回去給你拿件外套吧！」

這個季節本來是很少有風的，可不知道為什麼，一陣風突如其來的吹起，而且還夾雜着寒意，李佳身上就穿着一件白色的病號服，風吹過來的時候李佳打了個冷戰。

「不用了，等下就回去吧！」

「別啊，好不容易出來的，沒關係，這裏離病房也沒有多遠，你等著啊，我這就回去給你拿外套。」

徐婭一邊說一邊把輪椅推到了里側比較平整安全的地方，然後就轉身回病房了。

李佳坐在涼亭里，風吹起她的長發，遮擋住了半張臉。

張一鳴從假山後面微微探身，看到李佳的側影，很孤獨，與世隔絕，煢煢孑立。

「我想要飛的更高，飛的更高，狂風一樣舞蹈，掙脫懷抱；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

忽然，李佳笑聲的唱起了歌。

旋律有些模糊，但沒有人比張一鳴更清楚這首歌的出處。

當時他只是偶然唱了一次，沒想到時隔多年，李佳竟然還記得。

有一瞬間，張一鳴差點忍不住衝出去，可在最後一秒，他咬牙控制住了這種衝動。

李佳唱了一會兒就不唱了，忽然挪動輪椅，朝着人造湖靠近。

涼亭的地面不是平的，鑲嵌的是原生態的大石頭，輪椅前進的過程中，有時候會卡住，李佳雙腿不能動，完全靠兩隻手，前進的很吃力，不過是不到三米的距離，兩三分鐘過去了，輪椅連一半都沒移動過去。

「啊！」

李佳忽然尖叫起來，就像之前張一鳴在病房看到的那個樣子差不多。

李佳一邊尖叫，一邊拚命的用雙手去搖輪椅，但這突如其來的力量讓輪椅的重心偏移，砰的一下，李佳連同輪椅一起倒在地上。

張一鳴再也控制不住，從假山後面沖了出去，一把抱住了趴在地上差點就要掉進人造湖的李佳。

四目相接。

沉默。

然後李佳突然張嘴，猛的一下咬在了張一鳴扶着她肩膀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