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1 看到了,嚇到了

1591 看到了,嚇到了

兩個人坐在游泳池邊的露台上,看着下面的山谷,暮色正從下面山谷里一點點升上來,就在這時,整個熱帶植物園的燈都點亮了,暮色似乎退去了一些,但緊接着又捲土重來,它們先把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塗黑,然後一點點擴大自己的疆域。

終至於爬到山頂,把他們也淹沒在了黑色里。

天空暗下來的時候,海面上的那座玻璃的海洋生物館,就愈發變得晶瑩透明,好像一座水晶宮殿,熠熠閃光,和海洋生物館連在一起的餐廳里影影憧憧,某個單位正在舉行宴會,他們似乎都聽得到觥籌交錯的叮噹聲響。

柳青在黑暗中嘆了口氣,她說:「看樣子當個資本家也很不錯。」

張晨輕輕地笑了起來,他問:「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感慨?」

「當資本家,可以擁有這樣普通人做夢都夢不到的地方啊。」柳青說。

「這房子建成兩年多了。」張晨說,「我和你一樣,也是今天第一次進到這裏,對了,前面好像,還是你先進來的。」

「切,這能說明什麼,你是不想來,別人是想來進不來。」柳青說,「這能一樣嗎?」

「好吧,就算你說的對,你看,在這裏拍《一個人的油畫史》怎麼樣?」張晨問。

「你不後悔?」柳青問。

「後悔什麼?」張晨奇怪了,反問。

柳青說:「我擔心這裏拍了之後,就會和《非誠勿擾》裏的鳥巢一樣,馬上就出了名,很多人會專程過來這裏看,到時候,你想不被打擾都不可能。」

「沒事,反正我平時又不在這裏,等到我天天會在這裏的時候,這裏,大概也已經被大家忘記了。」張晨說。

「你什麼時候會天天在這裏?」柳青好奇地問。

「等我退休的時候。」

「哈哈,那就等不到那一天了。」柳青笑道。

「為什麼?」張晨問。

「你們資本家的本性都是貪得無厭的,賺錢哪裏會有停止的時候,要讓你們真的退休,那比讓賭徒不上賭桌還難。」柳青說,「所有宣稱自己退休的資本家,都是在惺惺作態。」

「不會,我對賺錢的興趣不是很大。」張晨說。

「虛偽,那是因為你有錢了。」柳青說,「對了,回憶一下,你說說你沒錢的時候是怎麼樣的?」

張晨笑了起來,他說:「每天去西湖邊上給人畫像,結果還被美院的學生,把生意搶去了,對了,我去餐廳應聘,連生抽、老抽和豉汁醬油都不知道,被人趕了出來。」

「那個時候,你會說,我對賺錢興趣不是很大嗎?」柳青問。

張晨老老實實地說:「不會,我差點都到儋州農場,去種橡膠了。」

「所以你也是在惺惺作態。」柳青說。

張晨說好吧,算你對,我就是一個虛偽的人。

「你不是虛偽。」柳青笑道。

「那是什麼?」張晨問。

「你這是習慣性地感動自己,讓自己覺得自己,還不是一隻饕鬄。」柳青咯咯笑着,「這就好比一個教授,老是說自己讀書少一樣,他也是在習慣性地感動自己,讓自己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很謙遜的人。」

張晨大笑。

「對了,張哥,我發現一個問題。」柳青說。

「什麼問題?」張晨問。

「三亞現在的天氣,就像夏天,為什麼我們坐在這裏,沒有蟲子?這不科學啊。」柳青說。

張晨笑了起來,他說,這恰恰就是科學,不僅這裏沒有小飛蟲,整個山谷里都沒有小飛蟲。

「為什麼?」柳青問,「每天打殺蟲劑?」

「那怎麼行,鳥還不都死光?」張晨說,「是這個植物園裏,種了很多非洲和南美的植物,這些植物,有驅蟲的功能,你知不知道,整個新西蘭,看上去到處都是綠草如茵的,但他整個國家沒有蛇,一條都沒有,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都是有天敵的。」

「嗯,放十萬廣東人過去,也會沒有蛇,廣東人也是蛇的天敵。」柳青說。

張晨大笑,他說對,廣東人還是老鼠的天敵。

他們說說笑笑,到了晚上九點多鐘,兩個人走下山去,開車去半畝田大酒店,馮老貴他們在這裏演出,張晨下午在機場的時候,就和來接他們的曹敏芳說了,晚上他要請劇團所有的人吃飯,請她幫忙安排。

曹敏芳說,還是安排到下麵包廂吧,這樣說話方便一些,也沒有人打擾,上次譚總請他們,就是安排在包廂里。

張晨說好,你幫我決定就是。

劇團演出結束,基本要到半夜十二點,張晨這麼早過去,他是想起自己離開劇團之後,就沒有看過劇團的演出,他想去看看。

柳青從小在杭城長大,她看過越劇,但從來沒有看過婺劇,她也想知道婺劇是什麼樣的,兩個人這就去了。

曹敏芳在半畝田大酒店的大門口等他們,看到他們來了,就陪着他們乘電梯上樓,電梯門一打開,就聽到整個樓頂歡聲雷動,「再來一個!」的呼喊聲撲面而來。

張晨問曹敏芳,這是怎麼回事?

曹敏芳笑道:「在演《盜仙草》,應該是剛剛結束,觀眾要求再來一遍。」

張晨笑了起來,沒想到徐建梅的《盜仙草》,在三亞這麼受歡迎,徐建梅這一下,大概辮子要翹上天了。

曹敏芳領着他們,走到離舞台五六米遠的地方站住,台上的演出已經開始,張晨看着台上,心裏疑惑了,他看到背朝着這邊,站在高台上的那個人,從側面看並不是徐建梅,她比徐建梅年輕。

劇團里招新人了?張晨心想。

等到白娘子從高台上一個跟斗翻下來,觀眾大喝一聲好,白娘子再一亮相,張晨大吃一驚,他看到台上的居然是向南。

「向南?她什麼時候來的?」張晨問曹敏芳。

「昨天。」曹敏芳笑着說,「昨天來了就上台了,好像送明天要走,這裏很多客人,今天是專門來看她的,光表演《盜仙草》不夠,她等會還要唱歌。」

張晨心想,這向南到了三亞,譚淑珍怎麼也沒有和自己說過,他和柳青,昨天晚上還是和譚淑珍一起吃的晚飯,譚淑珍知道他和柳青,今天要來三亞。

張晨想了一下明白了,這向南肯定是偷偷跑過來看馮老貴的,譚淑珍根本就不知道。

「這小姑娘是誰?真漂亮。」柳青問張晨。

張晨和她說是譚淑珍的女兒,柳青說:「怪不得。」

《盜仙草》表演結束,下面掌聲一直不停,向南被報幕的徐建梅請上台,接着就是唱歌,不過,向南和譚淑珍不一樣,她唱的是流行歌曲,許老師他們用笛子、板胡、二胡和鼓板替她伴奏,聽上去有點怪,不過另有一番趣味。

向南在台上唱着張韶涵的《隱形的翅膀》,當唱到「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時,她看到了台下的張晨,朝他揮揮手,打了一個招呼。

張晨也朝她揮了揮手。

向南一連唱了三首,這才勉強滿足了觀眾的胃口,得以下台,她連妝都沒有卸,就跑了過來,徐建梅也跟在她後面過來,向南朝張晨叫着:

「張晨叔叔!」

張晨和向南說:「在這裏看到你,嚇了我一大跳,向南,你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向南說:「我在深圳拍片,這兩天正好沒有我的戲,我就過來了。」

徐建梅在邊上說:「別裝,是戲癮上來了吧?」

向南嘻嘻笑着。

「南南,要麼你到劇團里來算了。」徐建梅說,「你媽媽要來,我會和她爭,你來,我肯定不和你爭,我把白娘子讓給你,我演小青。」

張晨和向南都笑了起來,張晨說:「哎呦,徐建梅,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大氣了?」

徐建梅擂了他一拳,罵道:「我什麼時候小氣了?再說,是南南,我想小氣也小氣不起來,南南你說對嗎?」

向南笑道:「對對,我連戲都是跟你學的,你要是不讓我,我就哭,不叫你師父了。」

大家大笑。

向南拉了一下張晨,把他拉到一邊,朝他拱着手說:「張晨叔叔,求求你,回去千萬不要告訴我媽,說你在這裏看到我。」

張晨說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偷偷跑過來的,不然,你媽昨天肯定會告訴我,你在三亞。

向南嘻嘻地笑着。

張晨把柳青介紹給向南認識,他問向南,昨天住在哪裏?

「我和建梅阿姨睡的。」向南說。

「那今天跟我們去。」張晨說。

「是不是山頂的那個別墅?」向南問。

張晨說對,向南叫道:「太好了!我太喜歡那個房子了。」

「那你昨天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張晨說,「本來你昨天就可以過去住了,你防你媽媽可以,她太啰嗦,你還連我也防?怕我出賣你?」

向南笑道:「不會不會,我知道叔叔對我最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後只要到了三亞,就一定告訴你,我就要去蹭那個別墅。」

張晨說好,我們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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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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