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 有朋遠方來,不亦……

1640 有朋遠方來,不亦……

十一點鐘的時候,張晨要走,小米說,要麼吃了中飯再走?

張晨說不了,我去松江吃,我們物流基地的飯,比這金茂大廈的還好吃一點。

小米懊惱地說:「張總你每次都這樣講,我饞都饞死了。」

張晨笑道:「你可以去嘗嘗啊。」

小米「嗯嗯」地點着頭:「我下次帶公司里的人都去看看,都是一個單位的,那物流基地,我們還從來沒有去過。」

「去吧,可以順便爬爬佘山。」張晨說。

二貨還在成都,張晨他們松江的物流基地,現在是二貨原來的手下,裝卸隊隊長老任在管,二貨把他提拔為上海物流基地的總經理,老任的能力還可以,缺點就是沒有什麼文化,特別是對財務一竅不通,讓他學也學不會,說是看到數字就頭疼。

這樣,就需要二貨的老婆小君幫忙。

張晨他們上海的物流基地,是他們今年一系列的物流基地里,最早擴建的基地,當地政府又有時間上的要求,十月份必須投入使用,二貨他們自己,定在九月底就要搬遷,他們的這個基地,是老譚派施工隊在做,老譚經常也會來這裏。

小君在辦公室里,看到張晨進來,趕緊就站了起來,叫道:「指導員怎麼來了?」

張晨和她說,從上海回杭城,過來看看。

「要去新工地看看嗎,指導員?」小君問,「我讓老任陪你去。」

張晨說要,不過,我中飯還沒有吃。

小君一聽,連忙走到門口,朝走廊深處叫道:「老任,老任!任總!」

老任走了出來,看到張晨,咧開嘴就笑,小君說:「指導員中飯都沒有吃,快陪指導員去食堂吃飯,然後去工地上看看。」

老任雙手拍了一下大腿,手夾着自己的身子跑過來,和張晨說:「指導員,我們走。」

整個上海的物流基地,大家都跟着二貨,叫張晨不叫張總,而是叫指導員,要是說張總,聽的人還要愣一下,哪個張總?這裏面的租戶,一大堆的張總,說指導員,大家馬上就知道了。

老任領着張晨去食堂,一點多鐘,食堂剛剛過了就餐的高峰期,餐廳里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吃飯,司務長蹲在餐廳的門口,一邊抽煙,一邊看着外面,有貨車司機正把篷布攤開在水泥地上,收拾整齊了捲起來。

看到他們,司務長馬上站了起來,叫道:「指導員來了?」

張晨還沒有說話,老任就替他說:「來了來了,快安排兩個菜。」

司務長說好咧,正要轉身,張晨叫住了他,抽了支香煙遞給他,司務長的手習慣性地在衣服上擦了一下,說聲謝謝,接過煙,夾在了耳朵上,轉身朝後廚走去。

不用吩咐,他知道張晨喜歡吃什麼。

老任陪着張晨,在一張桌子坐下,老任問,要不要喝點,指導員?

張晨說不喝了,待會去工地看完,還要回杭城。

老任說好,那來聽可樂?

張晨點點頭。

老任走開去,過了一會,去到小賣部那裏,拿了一罐可樂回來了,服務員也正托著托盤,裏面是一碗飯,還有第一個菜,豬血滾豆腐一起上來,張晨一見大喜,這是他喜歡吃的,而且是要大鍋做起來的,才特別好吃。

有很多菜就是這樣,小鍋炒怎麼也做不過大鍋燉和熬起來的好吃,比如大白菜,比如油豆腐燒肉,還有這豬血滾豆腐。

張晨小時候,永城食品商店的門口,支著一個煤餅爐,上面是一口大鍋,大鍋里就是這豬血滾豆腐,咕嘟咕嘟地在冒着熱氣,深紅色的血,黃色的薑片,雪白的大蒜子,滾老了的鹽滷豆腐,還有碧綠的青蒜苗,從上午九、十點鐘,一直咕嘟到中午。

到了吃中飯的時候,很多人就會拿着碗來買,按碗計價,大碗小碗,一律兩毛錢一碗。

張晨每次去買,都會從家裏的碗櫥中找了最大的,他們叫海碗的碗,一碗有別的碗一碗半。

也有街上賣菜和做生意的,或者進城來玩的人,就在隔壁的飲食店,五分錢一個買兩個饅頭,走過來,要一碗豬血豆腐,就蹲在路邊,痛痛快快地解決了他的一餐。

張晨和服務員說:「就給我來這樣的大鍋菜,不要小炒。」

服務員笑着說:「我知道了,指導員,不過,已經在炒了。」

老任朝服務員揮了揮手,意思是啰嗦什麼,都上來。

張晨在吃的時候,老任坐在對面抽煙,張晨問他,你不吃一點?

老任趕緊擺手說:「吃下去的,都還在喉嚨這裏。」

吃完了飯,張晨用餐具紙擦了擦嘴,和老任說,過癮,過癮,我就喜歡吃你們這裏的大鍋菜。

老任嘿嘿笑着:「指導員,你這個大老闆,也太不講究了。」

張晨說:「不對,吃自己喜歡吃的,才是最講究的,我最煩的就是應酬,吃都還要注意吃相,不能吃盡興,還有就是那個日本料理,看看都很好看,吃到嘴裏,沒幾樣合胃口的,那個才是受罪。」

兩個人站起來,一邊聊天一邊出去,也沒有回辦公室,直接走到了張晨的車邊上,上了車,開去工地。

工地上,土地都已經平整好,一幢幢的庫房,地基也都已經打好了,但房子還沒有起來,張晨雙手叉腰朝遠處看着,第一次感受到,原來八百畝土地平攤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是這麼大,簡直可以說是一眼望不到頭。

再想想今後整個上海,差不多每天消耗的十分之一物品,都要從他們這裏中轉,也就不奇怪了,張晨心裏反而有點自豪,他想自己以後,不管是去上海的超市還是飯店,買的吃的,很可能就是通過這裏再發出去的。

張晨覺得,這物流基地對一個城市來說,不是李勇說的肺,而應該是胃。

自己眼前看到的這一大片,就是整個大上海的胃囊。

「時間上來得及嗎?」張晨問老任。

老任說可以,只要到了七八月份,不要有那種一下就一個來月的雨天就可以,如果那樣,會有點麻煩,畢竟這裏的活,基本都是露天作業。

張晨點點頭,是啊,哪怕是庫房造好,這五十多萬方的水泥地面的澆築,都要不少的時間。

「現在招商的情況怎麼樣?」張晨問。

「一大半已經出去了。」老任說,「要不是我們要求租戶預付租金,恐怕都已經租完了,不過沒有關係,估計等這裏造好,空房子基本也沒有了,現在每天都有人來簽合同,上海像我們這麼大規模的物流基地,比較起來,我們這裏是交通最方便的。」

張晨說好。

張晨現在想想,心裏頗感欣慰,二貨給出的這個要求租戶預付款的方案,當時自己覺得沒有什麼,但現在這麼多的地拿下來之後,又都一起開工建設之後,這個,還真的給自己減輕了很多資金上的壓力。

要知道像吳朝暉他們那幾家快遞公司,是每一個項目都跟着他們,而且都預付五年租金的,這是很大的一筆錢,這些錢都可以馬上轉化成土地出讓金或者工程款。

兩個人在大太陽下,轉了半個多小時,但也只轉了一半的工地,其他沒去的地方也大同小異,張晨說走吧,我們回去。

他們駕車回去老物流基地,張晨進去辦公室,和小君打了一個招呼,也不再逗留,開車回去杭城。

還在工地上的時候,譚淑珍就給張晨打電話,和他說,丁百苟陪着新上任的永城分管文教衛的女副市長,他們在杭城開會,晚上一起吃飯,張晨還沒來得及推脫,譚淑珍就說:

「不許耍賴,人家副市長指名要見你,她說,你們讀書的時候,還是隔壁班的,是老同學,我已經定好了,就在你酒店。」

張晨一邊開車一邊想,自己當年的同學,自己可都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全校同學的臉,他也會有印象,誰讓他是畫畫的,就是有這樣的記憶功能。

張晨把自己隔壁一班和三班的女同學想了個遍,也沒想出哪張臉,是配得上副市長這個名號的,不過也難怪,那時候一個個,可都是稚氣未消,副市長,應該是怎樣老氣橫秋的一張臉,怎麼可能掛上號?

張晨搖了搖頭,不去想了,不過他又想到,這入主了永城婺劇團之後,自己以後就要經常地和丁百苟打交道了,不管是永城還是杭城,看到他,都要笑臉以對,這個還真有點煩人。

雖然現在張晨對丁百苟,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反感,加上自己年紀大了之後,說鋒芒減少也好,變圓滑也好,對人的忍耐度,還真是高了不少。

不過,這樣想着的時候,張晨突然覺得有點看不起自己,你他媽的,說穿了還不是為了利益折腰嗎?要不是丁百苟改制之前也好,改制之後也好,正好就管着婺劇團,而婺劇團,現在是自己的產業之一,你他媽的,用得着去這麼奉承丁百苟嗎?

真是悲哀。

張晨這樣想着的時候,有些促狹,又有些鄙視自己,他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來。

張晨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拿起手機,找到老楊的號碼,撥了過去。

「哎呦,張老闆,有什麼吩咐?」老楊叫道。

「約你吃飯。」張晨說。

「好啊,哪裏?」

「六點半,土香園,三號包廂。」

「好好,我保證準時到。」老楊說,「對了,還有誰?」

「我,你,譚淑珍,還有你的老朋友。」

「誰?」

「丁百苟和永城現在分管文教衛的副市長。」

「我操,他們來了,那我還不去操翻他們!」老楊叫道。

張晨按斷電話哈哈大笑,是啊,讓你來,就是讓你來操翻他們,這老楊和丁百苟,才是死對頭,特別是老楊現在,已經遠離永城,在台灣老闆林淑婉手下幹活,無論是丁百苟還是永城的什麼人,都管不到他,他來了,肯定要出一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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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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