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4 想了很多

0614 想了很多

這樣做確實是有風險,風險就是因為有了換貨率,他們的庫存會加大,但好處呢,也是很明顯的,他們可以藉此迅速擴大,本來,人家只是一個店,進你幾個款式在賣,現在改成專賣,一個店,打底也要兩萬塊錢以上的貨。

還有加盟費和押金呢?

加盟費等於是你預收的利潤,押金等於是讓你沒有成本地有了流動資金,張晨粗略地算了一下,自己如果在全國發展十個總代理,光這兩筆錢,自己就可以收到一百萬,每個總代理髮展二十個二三級代理,自己光加盟費又可以至少凈收一百萬。

貨款最少也會收回五六百萬,再加上江浙滬閩皖贛,還是自己直接發展二三級代理,這一塊區域,發展五六十家沒有問題,這又是幾百萬。

張晨覺得,如果這樣,自己很快就可以成為一個千萬級,甚至幾千萬級的企業,這在當時,幾乎是一個不敢想像的規模。

同時,自己品牌的知名度,在全國也可以迅速地得到提升,這有賴於孟平說的,集中力量做大廣告,但張晨想到了更深的一層,這一個個形象鮮明的專賣店,本身就是很好的實體廣告。

年底的時候,張晨一個人去過上海,主要是為了增長見識,在淮海中路,他看到了新開張的ESPRIT專賣店,當時就讓他感到很震驚,原來服裝還可以這麼做,直至這幾天的思考下來,張晨覺得,這就是自己的標靶,自己的目標。

如果自己的服裝品牌,能在全國各地開出專賣店,誰能夠說,不也會同樣讓人震驚。

和這些相比,增加庫存的風險是值得冒,也必須冒的。

「師父,這個還要不要改?」賀紅梅問他。

張晨沒有吱聲,而是拿起了橡皮和筆,在牆上修改起來,把換貨率和其他他們剛剛想到的,都寫了進去。

小昭在邊上看着,心裏明白了,她知道張晨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這麼做,既然他已經下定決心,自己再多說什麼就沒有意義。

她太了解張晨這個人,看上去很隨意、很好說話,脾氣很好,但心裏其實是很固執,一根筋的,他認定的事,也不會和你爭論,但他會默默地朝着自己認定的方向做,最後的結果,你往往發現,被改變的是你自己。

小昭心裏雖然還是有些憂慮,但想,好吧,你想這樣,那就這樣,大不了把賺到的錢,都賠進去,重新再賺,小昭總是這樣安慰自己,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修改完,張晨和賀紅梅說,你幫我抄一份下來,他自己走到一邊,去設計總代理的授權銘牌去了,他覺得自己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必須抓緊時間,把所有該準備的都準備好,再去和客戶溝通,爭取在這個春天,就把他們的模式在全國全面推開。

張晨已經預感到,這是一個很大也很了不起的事,不僅是對他的客戶,對他自己,更是關鍵的一步,這一步邁出去,走對了,就是一個巨大的提升,他的競爭對象,就不再是市場里的那些攤位,而是,像ESPRIT這樣的國外品牌。

這個想法,嚇了張晨一跳。

雖然他對ESPRIT的認識幾乎是零,但從它專賣店的裝修風格,就可以看出來,這應該是一個大品牌,自己的產品和它是完全兩個風格,但自己並不是沒有勝算。

和它相比,自己產品的顧客,應該更廣,自己的品牌形象,也會更接近顧客,而不是像它那樣,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你以為你自己很高傲,但你瞄準的還不是和我一樣,都是顧客的錢袋子,你瞄準人家的錢袋子,就應該有起碼的謙卑。

對了,張晨幾乎馬上就確定了自己店面的裝修風格,就是要和它相反,自己的店面,應該是讓人感覺到溫馨、浪漫和生活化的,是要給人以希望和慰藉,而不是整天拉着一張顧淑芳的臉。

腦子裏突然跳出顧淑芳這個名字,讓張晨嚇了一跳,嚇過之後,他自己也覺得好笑,好吧,既然你已經來了,張晨就想,如果是以人來比擬店面的裝修風格,張晨希望自己的店面,是小昭,是瞿天琳,甚至是原田志乃,而不是顧淑芳,更不是海霸天和洪剛蘆。

張晨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這些遙遠的名字都從腦袋裏晃出去,他用筆在紙上寫了溫馨、浪漫、生活化,接着再寫了希望和慰藉,這就是自己接下來要設計的專賣店的主基調。

張晨因此感覺到激動,心情有些澎湃。

「師父,這協議,需要我明天去找地方打印出來嗎?我看到黃龍飯店的商務中心,好像有四通文字處理機,打出來的文件就和印出來的一樣,很漂亮。」賀紅梅說。

張晨搖了搖頭,他說不用,我們不是要和印出來一樣,我們就是要印出來。

「印出來,那要花多少錢?」賀紅梅驚呼道。

張晨點點頭:「就是要印出來,不管是協議的封面還是裏面的排版,我都要重新設計過,然後印出來,我們的起點一定要高,現在開始,所有的一切都要是高標準的,我們要自己壓迫自己,一點點地逼自己進步。」

賀紅梅沒有完全聽明白張晨在說什麼,但她說好吧。

小昭聽出來了,心裏一陣哀嘆,就是多花錢唄。

張晨和小昭回到了房間,兩個人剛剛睡下,張向北哭了起來,張晨趕緊起床,把張向北抱了過來。

小昭喂他吃奶,他吃着吃着就睡著了,張晨把他輕輕地放回到嬰兒床里,自己也回到床上,張向北突然又哭了起來,張晨連忙又下床,把他抱在手裏,搖著晃着,總算是把他哄不哭了。

「這傢伙今天是怎麼回事,這麼難伺候?」小昭問。

張晨想了想說,大概是水土不服,你想想,在永城待了這麼好多天,突然回到杭城,肯定是不適應。

「水土不服,你兒子?哼哼,你看他今天,看到那些女孩子,不要太舒服,我去抱他他都願意。」小昭罵道。

張晨大笑,他說,那是不是就是因為太興奮了,才不肯睡?

「他不肯睡,我可困死了。」小昭叫道,「你也把大衣披上。」

小昭看到張晨,就穿着針織內衣褲,抱着張向北在房間里走,雙手招著,讓張晨把張向北抱去給她。

張晨把張向北抱給小昭,自己穿好了襪子和大衣,從小昭手裏接回張向北,繼續在房間里走着晃着,眼看他已經睡着,就把他放回嬰兒床,可剛一離手,張向北又哭了起來,這一下哭個不停,張晨抱着他在房間繼續走着晃着,他還是哭。

小昭氣惱地用手捶著床,張晨和小昭說,我抱出去走走鄉間的小路,不然把樓下都要吵醒了。

張向北除了喜歡女孩子,還有就是喜歡走走鄉間的小路,這是張晨和小昭發現的。

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他大哭不停的時候,只要抱着他走到那一畦一畦的菜地里,嗅着空氣中飄蕩的微微的糞臭,張晨再哼唱着台灣校園民謠,葉家修的,張向北就會特別的安靜,這讓張晨和小昭都驚奇不已。

小昭說,他的名字是不是取錯了,怎麼感覺他才應該是叫「半畝田」?

張晨大笑,想到,張向北真要是名字叫「張半畝」,其實也很不錯。

小昭側着身,背着門,聽到張晨說要帶張向北去走走鄉間的小路,舉起左手揮了揮,叫道:「早點回來。」

張晨「嗯」了一聲,他拿過一床小被子,把張向北裹得嚴嚴實實的,這傢伙哭得更厲害了,但當張晨把門打開,外面凜冽的寒氣侵襲進來,他似乎預感到自己要去走走鄉間的小路了,哭聲馬上就減弱下去,變成了快樂的哼哼。

小昭躺在那裏,她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聽到下面院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她知道張晨抱着張向北已經走出院外,她實在是太困了,馬上就睡著了。

小昭是被冷醒的,一個人縮在被窩裏,以為張晨馬上就會回來,她也沒開電熱毯。

張晨在的時候,她的人會往張晨懷裏縮,張晨不在,她一個人在被窩裏蜷縮成一團,越睡越冷,終於被冷醒了,房間里的燈還亮着,她看看邊上卻沒有人。

再欠起身看看嬰兒床,那裏也沒有張向北。

他們走走鄉間的小路,走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小昭伸手摸出枕頭下面的手錶看看,嚇了一跳,已經是三點多了,他們不可能現在還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想也不用想,張晨肯定是抱着張向北去了廠里,以前也有這樣的事,張晨抱着張向北,走着走着就走到廠里,可那時廠里都在加班,很熱鬧,張向北一到,就更熱鬧。

但今天,廠里都沒人上班,現在這個點,也不會有人還醒著,他們去廠里幹嘛?

小昭再也睡不着了,躺在那裏睡意全無,她乾脆下床穿好衣服,拿着手電筒走出門去。

整個三堡村靜悄悄的,除了偶爾的一兩聲狗吠,在寒風中莫名其妙地從遠處傳來,再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小昭一邊走一邊用手電筒掃著邊上的菜地,沒看到張晨和張向北的身影。

小昭走到了拐向廠里的路,廠里也靜悄悄的,除了院子裏的兩盞路燈,所有的房間都是黑漆漆的。

小昭不由得擔心起來,加快了腳步,快走到展示廳門口的時候,小昭才鬆了口氣,她看到展示廳的門關着,但從門底下,透出了一線的光亮。

小昭輕輕地推開門,她看到張晨背朝着門,坐在工作枱前發獃,工作枱上,張晨鋪了一堆的衣服,把張向北放在衣服堆上,上面又蓋了一件棉衣,這個傢伙睡得正香呢。

小昭站在門口,輕輕地咳了一聲。

張晨回過頭看到小昭,驚奇地問:「你怎麼來了?」

「還問我,你怎麼還不回家。」小昭邊走過去邊問。

「我在想事。」

「想什麼事?」

張晨怔怔地看着小昭,搖了搖頭,他說:「我在想,我們要離開四季青了。」

「啊!」小昭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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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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