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她故去陰陽兩相隔

第八十章 她故去陰陽兩相隔

「關於當年鳳平縣水災賑災銀被貪污一案……姑娘知道些什麼嗎?」紫香之盯着方攸問道。

方攸一愣,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和自己有關?難道是阿倓告訴了他自己的身世?她試探性地問道,「尚書大人都知道些什麼?」

「只要姑娘將這件事所知道的都說出來,那麼我也將知無不言。」紫香之道。

「我是說……」方攸頓了一下,「關於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些什麼?」

「關於你的事情?」紫香之道,「姑娘是什麼意思?」

方攸笑道,「看來是我誤解尚書大人的意思了。」看來紫香之並不知道她的身世。或者阿倓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是他自己調查,但是並未查到自己的身世?關於這點她還是選擇相信了薛倓。

「姑娘可願說?」紫香之看方攸在想着什麼,以為她是在考慮這件事,於是接着問道。

「尚書大人怎麼就認定了我一定知道這件事呢?」方攸反問道。

「這……」紫香之道,「也罷,我也不瞞着姑娘了。當初皇上欽派查貪污案的人叫衛安,正是愚生衛輕奐的父親。我們查到這件事和張清圓有關,但是一直苦於沒有什麼得力的證據,沒辦法將張清圓治罪。前幾天我來找過倓兒,說讓他有消息便通知我。之後我便得到了他的消息,說是姑娘知道些什麼,實在沒有辦法,我這才來找姑娘……」

方攸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原來,真是阿倓說的。不過也不怪他,他也定是一心想着為師父報仇。

方攸長長地嘆了口氣,眼中忽又浮現出蕭棄白的臉來。師父……師兄……衛安……施家人……

紫香之看方攸的表情,便知道她肯定知道些什麼,於是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姑娘,這個你拿着。明日大殿之上,我們會將那些不足的證據呈現給皇上,能不能致張清圓於死地……」紫香之說着嘆了口氣,「姑娘若是想好了,明日就拿着這個令牌進宮,幫我們也算是幫了你們揭發張清圓的罪狀。」

紫香之說完便走了。施念拿着令牌獃獃地站在那裏,那件事之後,她這些年都活在陰影里。她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對她來說這件事是解脫還是另一個苦海呢?

蕭棄白在牢裏盯着牆壁,他萬萬沒有想到常識玉還會再來看他。

「殿下!」看見她款款而來,蕭棄白連忙起身,眼中滿是驚喜。

常識玉手中提着木盒子,示意獄卒打開牢門,「這是……我差人做的,你吃了吧。」

蕭棄白接過常識玉手中的木盒子,「殿下,你是怎麼進來的?他們……都知道了?」

常識玉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沒有再瞞着他們的必要了。只是你……」她看着蕭棄白,他的頭髮亂糟糟,衣裳也破的不像樣,只有他的那一隻看着她的眼睛還是好似許多年前一樣,「明日他們便要將這件事在大殿稟告皇上了。你……」

「殿下放心,我一定按計劃來,絕不會出差錯。」蕭棄白看着常識玉,一字一句地說道。

常識玉點了點頭,「你還要見見阿攸他們嗎?」

蕭棄白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們記得我最好的樣子就足夠了,我現在這樣沒得叫他們擔心。我也不願意他們因為我的事情再多一件煩心事。」

常識玉還想在說什麼,終是搖了搖頭,走了。

蕭棄白知道這大概會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她了。獄卒鎖上了門,他站在牢房裏,看着她。她走的很決絕。

次日,大殿。

「張愛卿,現在人證物證都擺在面前,你還想說什麼嗎?」常詢的聲音從大殿的最上方傳來。

殿上氣氛蕭肅,大家都正襟危坐等著張清圓說話。可是似乎張清圓並沒有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半晌,紫香之才開口,打破了這殿上安靜的呼吸聲,「皇上,依我看還是讓蕭棄白先交代清楚了。」

「蕭棄白,你先說。」常詢道。

「是。」蕭棄白跪在地上,低着頭,說道,「張督主交代我到時候趁機和胥黎族的首領聯繫,務必將睿王左右包抄,置於死地。若是不行,就偽造睿王和胥黎族首領互通造反的證據,將目標都指向睿王。張督主還給了臣這個……」蕭棄白說着從懷中拿出了張清圓的那個令牌,「說是為了取信胥黎族的首領。」

這時,便有太監將那令牌拿到了常詢跟前。常詢看了一眼令牌,一拍桌子,道,「大膽張清圓,通敵叛國乃是死罪,你如今還不打算開口么!」

只見張清圓這才走了出來,他直直地站在那裏,似乎沒有一點該害怕的樣子,「皇上,你才剛坐到這個龍椅上,」他抬頭笑看着常詢,然後接着道,「就這麼急着擺脫老臣嗎?」

「大膽!」常詢道,「你這麼說朕,是在說朕是個不分黑白的昏君嗎?現在人證物證都在這裏,你還想怎麼抵賴?」

張清圓看了旁邊的紫香之和常謖一眼,道,「臣知道臣老了,不能好好輔佐皇上了。但是皇上又何必再找人一起,對老臣趕盡殺絕呢?」

「張清圓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皇上在問你話呢,先承認了你的罪狀再說。」紫香之在一旁開口道。

只聽張清圓忽然笑了,「紫大人,你別着急。莫須有的罪名我為什麼要認?」

說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金色的令牌,高高舉了起來。只見那令牌上寫着——凈世院督主,御賜。

不光是蕭棄白,連同紫香之、常謖、常詢還有偷偷躲在大殿之外的常識玉看見那塊牌子都是心中一驚。

「皇上,我的牌子在這裏。」張清圓慢悠悠地說道,然後看着跪在地上的蕭棄白,道,「不知我的這個下屬是從哪裏得來的那塊假牌子,又是為什麼要說是我指使他去做的這件事?」

蕭棄白恨恨地看着他,絕不會是公主騙他,肯定是這個張清圓早就發現了什麼,這才故意留了一手。他跪在地上,仍是不改口,接着道,「皇上,肯定是張督主怕連累自己,給了臣假的令牌。臣在此之前說的都是實話,絕沒有欺瞞陛下!」

「皇上,現在認證物證都是假的,說明這個蕭棄白是故意陷害老臣!」張清圓眼神狠厲地看着蕭棄白。

「張愛卿……」

常詢欲開口,卻被張清圓打斷了,「皇上,既然不是老臣所為。那這幾封書信就是那蕭棄白和那胥黎族首領串通的證據。現在被他的污證被發現了,所以就故意誣陷的老臣。」

「這……」常詢的眉頭快要皺到了一起。

「皇上,通敵叛國是什麼罪名,這不用老臣說了吧?」張清圓大聲道,「皇上,您還不下旨嗎?」

方攸在躺在床上,一晚沒睡,那麼多人的性命難道白白就這麼搭進去了么?她到底在逃避什麼?是害怕死,還是想要就這麼苟且偷生的活着?

「阿攸姐姐,出來吃點朝食吧。」這時,季繪忽然在門外敲著門喊道。

方攸這才翻身下床,打開了門,季繪正站在門口。她昨晚還曾為阿倓和阿繪出賣她而寒心,但是現在看到季繪的笑臉,再想到自己不是也瞞了他們這麼久么?於是便不覺得他們這麼做有什麼錯。

「對了,阿攸姐姐,剛才我去叫施念姐姐起床的時候不見她答應,不知她是還沒醒來還是不在房裏。」季繪說着朝施念的房間看了一眼。

聽到季繪的話,方攸隱隱覺得有些不安,「我去看看。」她快步走到施念門口,便敲門邊朝裏面喊著。但總是不見屋裏有人答應。

方攸心中的不安感愈來愈強烈,她示意季繪站遠些,然後猛地一撞。門砰的一聲便開了。

施念就那麼直直地懸在空裏,脖上的繩子也停止了轉動。

「大姐姐!」這是那年之後方攸第一次再叫她姐姐,可是她已經聽不見了,若是她聽見一定會笑着再叫她一聲三妹妹吧。

季繪捂著嘴,眼皮顫動着地下眼淚來,如鯁在喉,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等二人把施念放下來的時候,薛倓也趕了過來,縱使是男子看到這個場景也難免心中觸動,何況死的是曾和他們朝夕相處的人。

方攸心中滿是恐懼,這是她生命中第二次看見至親的人的離開,而她卻什麼也不能做。她害怕,卻是一點兒也哭不出來,她抱着施念,腦子裏不停的浮現她生前的樣子。

忽然薛倓的聲音傳來,「阿攸姐姐,這裏有封信。」他把信拿到方攸面前。

方攸接過信,那是施念的筆記,她摩挲著,才慢慢打開信。只見信上只寫了一句話,「三妹妹,不管你做什麼決定,你永遠都是我的三妹妹。」

看見這句話,方攸的心像是被人用棉花打了一拳,眼淚才續續斷斷的流了下來。

「施念姐姐指的是……那件事?」薛倓看見了之後說道,「難道是那件事,施念姐姐才……」

「阿倓,來,搭把手,幫我把姐姐抬到床上。」方攸沒有接薛倓的話。

薛倓急忙幫着方攸將施念抬到了床上,「阿攸姐姐,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方攸擦掉眼淚,看着他,「要是我,我也會想着為師父報仇,你告訴了紫香之這件事,本就是你的選擇。況且我也有事情瞞着你們,我也對不起你們。」

「告訴紫香之?」薛倓想了一下,才接着道,「阿攸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將這件事告訴紫香之。」然後他低下了頭,「雖然我曾這麼想過……但是,阿攸姐姐你是在我們身邊的人,而師父已經不在了。我雖說笨點,但是不糊塗……阿攸姐姐,你相信我,我……」

方攸先是一愣,忽然就釋懷了,「阿倓,你說沒有就沒有,我信你。」說完,她拍了拍薛倓的肩膀,然後又看了看季繪,道,「姐姐的屍體,擺脫你們好好安葬。」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和她一起。」

「阿攸姐姐,你去哪裏?」季繪叫住了要出門的方攸。

「去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方攸說着便走了。

「不得不做的事情?」薛倓的道。

「阿攸姐姐剛才說她和施念姐姐一起是什麼意思?」季繪道。

「壞了!」薛倓這才反應過來,「阿攸姐姐可能再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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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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