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興師問罪

原來，帝駕離開上京后，籌寧一直跟隨在太子耶律隆緒左右，直至高州境內。籌寧向太子請求先行半日，在松州與祖父會合，提前籌備迎接聖駕的具體事宜。

太子同意了籌寧的請求，命他自去，不料大光明教在松州城外的松山館驛設置了埋伏，將籌寧擄走。

不久后奚王和朔努趕到，沒見到孫子籌寧，卻遇上了耶律敵烈。耶律敵烈以搭紇、籌寧的性命相挾，逼迫和朔努謀反。

耶律敵烈聲稱，如今上京已在北院大王耶律李胡的控制之下，遼帝病重垂危、回天乏術，等他一死，他耶律敵烈作為耶律德光一脈的長房長孫，便是最有資格繼承皇位之人。只要和朔努肯聽從自己的命令，派兵封鎖焦山行宮，控制住皇后蕭綽和太子耶律隆緒，將來耶律敵烈登上帝位，仍舊讓和朔努繼續做奚王，封賞無數。如若不從，便先殺籌寧以及他在上京的父母親人，再來討伐奚族部眾。

劉皓南聽到此處，皺眉冷哼道：「王爺不必憂心。耶律敵烈說上京已被他所控制，全是信口雌黃。耶律李胡及八部貴族的二十萬兵力，都被大悌隱耶律斜軫阻隔在上京以北，根本到不了焦山行宮。耶律敵烈所依仗的，不過是大光明教那幾十個高手而已，有何可懼？」

奚王和朔努將信將疑，試探問道：「上京果真還在大悌隱掌控之下么？小王聽說，此次參與造反的不僅僅是耶律李胡及八部貴族首領，還有盤踞西北、手握重兵的齊王妃，她麾下的十萬精兵早在三天前便駐紮在一百裏外的松亭關了，今夜卻不來拜見帝后，顯然是心懷叵測……教主應該知道，她那七八年前便亡故的先夫耶律答贊，正是耶律敵烈的親哥哥……」

劉皓南心中一震，齊王妃在附近駐軍的消息他也是剛從薩滿教的消息組織那裏得來，卻不想奚王早已聽到風聲，不用說定是耶律敵烈以此威脅於他，逼他就範。齊王妃雖是女流，卻手握重兵，麾下西北軍戰力極強，足可與大于越耶律休哥的雲州軍相抗。更何況，齊王妃駐軍近在咫尺，隨時可能發動兵變，耶律休哥卻遠在雲州，一旦有變根本來不及救援。

劉皓南明白了奚王的顧忌，不動聲色地輕笑一聲，道：「齊王妃怎麼可能與耶律敵烈沆瀣一氣？王爺可別忘了，齊王妃也是皇後殿下的親姐，胞妹與亡夫相比，孰輕孰重呢？」其實他並不能確定齊王妃真正的立場，從目前的情況看，她更像是勾結耶律敵烈的一方，但是他此行的目的是穩住奚王，自然要把齊王妃說成是皇后的盟友，以消除奚王的疑慮。

奚王聞言恍然，喃喃道：「莫非齊王妃也是站在太子這邊的……」語氣還是有些不能確定。

「那是自然。」劉皓南用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繼而泰然自若地分析起當下時局來，「皇帝陛下離京南巡，豈會留下背後空門，讓那謀逆篡位之人有機可趁？王爺想必還不知道，大于越耶律休哥已派蕭道寧領五萬精兵，自雲州急行軍而來，明日便會兵臨松州城下。幽州守將蕭天佑也在馳援焦山的路上。當前形勢如何，王爺務必要看看清楚，可不要站錯了立場，白白誤了奚族二十萬軍士與上百萬婦孺的性命。」

蕭道寧、蕭天佑擁兵勤王的消息，也是劉皓南剛剛得知的，正好拿來震懾奚王。事實上，這兩支精兵雖然都在趕來的路上，卻沒那麼神速，最快也要三天之後才能抵達焦山行宮。

奚王聽他說到這兩支援兵，才真正鬆了口氣，喜道：「太好了！蕭道寧是皇后胞弟，蕭天佑亦是出身蕭氏后族，這兩位將軍趕來護衛焦山行宮，皇后與太子當可無恙！」

「皇后與太子無恙，籌寧王孫自然也會無恙的。天明之前，你便會見到他。」劉皓南輕鬆說道，一副胸有成竹之狀，似乎救出籌寧只是一件易如反掌的小事而已。

奚王聞言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立場，向著劉皓南鄭重施禮，感激地道：「多謝教主提點。太子殿下英明果敢，正是天命所歸，今夜又不顧自己安危，親身去松州搭救籌寧，小王感激不盡，自當忠心追隨皇后與太子殿下，不辭生死！」

「很好。有王爺這句話，在下便可回去向皇後殿下交差了，告辭！」劉皓南見說服奚王的目的已經達成，滿意點頭，再不逡巡逗留，當即告辭而出。

方才薩滿教的消息組織還帶來一條重要消息，太子耶律隆緒已到達松山驛館，正與耶律敵烈進行正面談判。小小的松山館被數百名大光明教信徒、宮分軍侍衛圍裹地水泄不通，暗地裏還有一支齊王妃的西北軍哨探埋伏在側，不知是敵是友。

劉皓南方才已向一路上暗中隨行的龍靈聖師出雲、獅靈聖師鎮山傳達了命令，要他二人帶着一百餘名六煞軍精銳弟子，也遠遠地埋伏在松山驛館附近，並與沙紅姬組織中的塔琪拉、夏曼、瓦爾麗等人取得聯繫，相約一起行動，待到時機成熟之時，便聯手圍剿大光明教信徒，在這裏將他們一網打盡。

同時，遠在上京的恆王府也將在今夜遭遇鷹靈聖師離天的突襲，廣聞便是他的內應，此番耶律敵烈攜教中精銳傾巢而出，恆王府本就空虛，薩滿教的這次行動可以說是十拿九穩。一旦老巢被搗，耶律敵烈便再無退路可走了。

劉皓南一路疾行狂奔，一路思量權衡，自覺形勢都在掌控之中，故而並不如何緊張。目前自己最重要的任務便是前往松山驛館，親身保護太子耶律隆緒，這位未來的大遼天子，同時設法救出奚王孫籌寧，令奚王和朔努安心。

至於齊王妃陳兵十萬於百里之外的松亭關，雖然是一個極大的威脅，但只要未傳出遼帝的死訊，齊王妃便師出無名，不敢輕易發動兵變。

反倒是剛愎自用、暴戾無常的耶律敵烈，更讓劉皓南覺得難以控制，他蓄意謀反已久，早就迫不及待，也許等不及遼帝駕崩，便會殺死太子、發動兵變，這一點不得不防。

劉皓南的擔憂並非沒有根據，此刻松山驛館的待客大廳里，耶律敵烈早已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殺意，正與前來質問自己的耶律隆緒怒目相對，暗自盤算：「前日抓了籌寧，原本只是為了脅迫和朔努那個膽小怕事的老東西，讓他乖乖聽話，不想卻把耶律隆緒招了來……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若能在此地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殺了，耶律賢那狗皇帝縱使不病死，也會傷心而死，我也就不必再等了！」

耶律隆緒坐在耶律敵烈上首，擺出太子的威嚴氣勢，肅然說道：「皇叔追隨聖駕而來，一路着實辛苦了！這松州乃是奚王府的地界，籌寧對皇叔有招待不周之處，的確是該重重責罰。不過他到底是奚王的愛孫，薩黑龍的親傳弟子，地位特殊不可輕動，還望皇叔看在我的面子上，將他交給我來處置。」

耶律敵烈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地道：「籌寧不過是區區一介奚族質子，有什麼動不得？我早查到他與喀拉汗質子穆薩爾素相交好，當年我兒耶律暄橫死於質子營中，這小賊也是幫凶之一！」

耶律隆緒聽他信口雌黃，沉聲道：「皇叔，你說這話有何憑據？耶律暄的死因已由大于越查得明明白白，與籌寧毫無干係，皇叔還要糾纏不清、強加罪名，莫不是在故意為難侄兒？」語氣中已經有了幾分怒意。

耶律敵烈聞言冷笑，陰陽怪氣地道：「怎麼，太子殿下還想恃強動武，將那小賊強搶回去不成？」他有心挑起雙方爭鬥，故意激怒耶律隆緒，逼他先行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