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終焉之時（下）

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這是個比較奇怪的問題，對於孔沖而言，他此時此刻已經無法在存在之中尋找到任何意義了。

活着也好，死去也罷，對於他所經歷的這一切，他已經沒有任何的想法了。

也許是因為他進入了黑暗和無限的深邃之中，作為神明存在於克魯扎爾的體內，在這無法感知到任何東西的漆黑之中沉默的緣故。

不過手中的流光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他不斷的朝着自己的前方揮出無數的拳風，劇烈的衝擊從手上爆發開來，由劊子手所熔鑄的拳套發出嘶鳴，它過於渴望血肉，甚至開始撕咬孔沖的手部。

雖然它作為神器，但它仍舊難以咬穿孔沖的反射式神化裝甲，這種徒勞之中，給孔沖帶來的則是一種強烈的空虛。

七柱神的聲音變得微弱，孔沖明白，這一切來得有些太快，他還沒有來得及完成七柱神的諾言。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孔沖暫時停下了攻擊，周圍的黑暗過於平靜，讓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在自找無趣一樣。

「啊，確實，你在這黑暗之中呆的越久，就越容易陷入囫圇之中，那個時候，你的死期也會到來。「

「不過你好歹是主角，為什麼不努努力打敗它呢？」

孔沖看向他已經不再熟悉的一切，輕輕的笑了出來。

「因為克魯扎爾並沒有打算殺我。」

「我在等待他的到來。」

這話說出來的瞬間，一個凝聚的實體形態便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浮現，從模樣上看，正是之前孔沖所見到的克魯扎爾的模樣。

「只有這裏，我們的戰鬥才不會受到任何的干擾。」

「過去的過去，未來的未來，你在接受神格的時候大概就已經看到了一切，沒錯，實際上並不存在神明，有的只不過是更加強大的存在罷了，而對於我們來說，所謂的神格，是我們的心臟。」

克魯扎爾嘆了一口氣，手中再次浮現出那暗紅色的光劍，此時此刻他已經做好了和孔沖死斗的準備。

「這個世界的真相複雜繁多，沒有什麼正確與否，人類的命運不過是個笑話，他們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於此。而你們這些轉生者，也只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走入了宇宙之中那條連接的管道罷了。」

「如果你以為我和你的戰鬥能夠改變什麼，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世界不會因此改變，改變的只有我們的故事，煉獄的君主們再次開始侵襲新的世界，又有成千上萬的生命死去，而你所創造的魔域，那個逃跑的少年此時此刻已經帶着他的人席捲而來，對你的仇恨遠大於之前你對他的幫助，而聖堂轉生者們，則和其他人一樣等待着你帶來好的結果，只不過，你可能要讓他們失望了。」

孔沖抬起頭，雙眼之中放出清澈的光芒。

「克魯扎爾，你確實很強，我很清楚，我在這裏沒有勝算，但即便如此，我仍舊想要渴望一場，激烈，且讓我熱血沸騰的戰鬥。」

「如你所願。」

兩人的談話到此結束，在一瞬間，孔沖的拳風就已經席捲而上，如同最為凶暴的殘忍猛獸，它不斷的發動突擊，朝着克魯扎爾衝去。

克魯扎爾並不怠慢，手中的暗紅光劍將孔沖的拳風用極其刁鑽的角度切割開來，相比孔沖遇到的其他使用劍術的人，克魯扎爾的劍術因為他本身實力的緣故已經徹底的登峰造極，幾乎每一次劈砍都有強烈的威壓從他的劍刃之上揮灑而出，讓他的身形移動變得更加困難。

拳和劍，這兩種無限的交錯，在這黑暗之中居然也形成了炫目的光彩，兩人都沒有使用他們的神之力，而是單純的依靠技術不斷的去攻擊對方，每一拳，每一劍都變得無比兇狠。

孔沖在這瞬間抓住一個破綻，猛然一拳將克魯扎爾的胸口擊中，劊子手的貪婪讓它瞬間伸出尖刺，將克魯扎爾的胸甲刺穿，而在這瞬間，克魯扎爾猛然劈斬，將孔沖的肩甲連帶血肉斬開，兩人瞬間都掛了彩，不得不往後退幾步。

「我沒想到最後戰鬥是這麼樸實無華。」

孔沖微微一笑，劇烈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經，因為是在這裏的緣故，所以他的體力下降的很快，而克魯扎爾也並不好受，劊子手的腐蝕毒性被重鑄之後得到了保留，在同樣是神的肉搏方面，他們所承受的傷害基本無二。

「作為新晉的神明來說，你已經很不錯了。」

克魯扎爾看着自己的胸口流出的血液，不由得發出一聲大笑。

兩人的狀態基本無差，但只要有一方破壞了神格，那麼這場戰鬥就會結束。

抱着這樣的信念，兩人的步伐變得沉重起來，隨即加速，然後是兩聲狂暴的吼叫。

拳，劍在這一瞬間貪婪的交融，如同電影中經常出現的情節一般，孔沖成功的從胸口之中找到了那溫熱的心臟，在一瞬間就用千斤之力將其轟碎！

「我贏了。」

孔沖看着克魯扎爾的表情，臉上露出一絲絲微笑。

隨即他的表情變得慘烈，身軀也逐漸疲軟，倒在了地上。

他的胸口已經被克魯扎爾的劍氣瞬間貫穿，神格也輕易的被撕裂開來，克魯扎爾的武器作為靈魂力量的具體體現，無視了他所有的護甲。

而此時此刻，克魯扎爾也已經攤倒在地，他看着孔沖失去生機的雙眼，不由得發出一聲嗤笑。

「我大概是想過這個結局的，不過，多少有點戲劇性。」

他的身軀也隨之倒下，兩人的屍體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逐漸凝聚，收縮，克魯扎爾本質的黑暗也因為神格的破裂而瞬間消散，劇烈的爆炸在眾人的目光之中爆發而出，餘波幾乎掃蕩了一切，穆傑，雷諾，塔格滋，艾德羅，凱爾，阿爾巴，這些走在最前線的冒險者和騎士們看着克魯扎爾的屍體成為灰燼，天空的壓抑色彩也逐漸消散，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

他們沒有找到孔沖的屍體，但在靠近的時候，那種神聖感已經不復存在，雷諾身上的金色條紋已然消散，他明白，孔沖死了。

他沒有回歸虛空，而是真正的神魂俱滅了，克魯扎爾的爆炸讓他的一切都隨之消散，留下來的只有人們對他的記憶。

羅娜的心中瞬間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看着外面的天空，她明白，這一切都結束了。

雖然還有很多沒有做完的事，不過現在，艷陽高照，晴空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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