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個世界

第十六個世界

南華基地北部的夜晚總是很熱鬧,燈火通明,油脂做成蠟燭在燈具中燃燒着,整整一夜直到天明燭熄。乾淨的街道上和店鋪中到處都是人,喧鬧聲,調笑聲,大聲聊天勸酒,賭博,食物香氣與香水在空氣中浮動,陰暗處也會有尖叫或者拳腳毆打□□的聲音。

這裏是樂園,當然,僅限於基地中和往來的馴獸師和園藝師們,如果有一個前兩者的親屬,也是可以尋歡作樂縱情歌舞的。

而南部入夜後是永恆的黑暗,沒有一點亮光,也沒有一點聲音,遍佈垃圾的臟污地面和高高的牆阻止了北部那些身處高位,因為武力而高高在上的人們因為好奇心踏入,房屋低矮,甚至很多不能說是房子,只是幾塊破木板搭成的棚子。

死寂的空氣,偶爾會聽見幾聲咳嗽、因為傷病的□□、還有壓得極低的啜泣,這裏的小孩都是不敢哭的,剛落地的嬰兒會被捂住口鼻輕聲哄著,每一年,都會有不慎殺死自己孩子的女性,因為她們想把孩子藏起來,免得被北部的人奪走。

一道牆分隔出兩個世界,南部的人永遠不被允許自行跨過這道界限,而北部的人會去另一邊挑選人員,無論是做苦力的成年人,還是小孩子或者嬰兒。偶爾也會有北部的人,無論是鬥爭落敗、還是因為生病而被丟棄在南部中。

儘管如此,南華也已經是普通人活得比較好的地方了,比被完全當做獵物的月河和當做食材的雷霆而言,他們至少大部分還能活着,所以當初離開北清基地的人才會選擇這裏。

但是今天的夜晚,北部也很安靜,之前有過吵鬧的時候,但很快就消失了,無論是本地人還是外來的隊伍,都安靜得恨不能找個地縫趕緊消失,以免捲入到紛爭之中。

被硬生生砸成廢墟的酒館面前,舉著武器的人們吞咽著口水,本來將自己的人類護在身後,惡狠狠呲牙的動物們,都在瑟瑟發抖,趴在地上,雖然還保護著自己的搭檔,卻早已沒有之前的氣勢。

在他們的視線前方是五個人,人數遠遠小於這一邊,他們卻仍然不敢輕舉妄動,望過去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個魔鬼、或者其他超出了想像範圍的東西,充滿了驚訝疑惑還有恐懼。

一個看上去最多不超過二十歲的少年坐在廢墟上,斷裂的牆體都被他的臉襯出了幾分華貴椅子的錯覺,他屈起一條腿踩在牆上,一隻黑白的奇怪動物趴在他下面的磚瓦上,而另外的四個人站在少年身後,一副以他為首的樣子。

「我們和您應該無冤無仇對吧?」越來越多聚集起來的人們,沒人敢輕舉妄動,但一直僵持着也不是辦法,於是推出一個地位最高實力也最強的人來談話,「我們這邊沒有人見過你。」

最開始聽聞有人鬧事,還以為是誰喝多了耍酒瘋,這種事也不稀奇,一個月總有那麼兩三回,只要把人給禮貌地按住了,等醒酒後索要賠償即可。不過到了目的地才發現沒有那麼簡單,並不是喝醉了的客人,而是明擺着來尋仇的。

他們在心中咒罵引來了煞神的蠢貨,問了一圈,卻沒有一個人承認見過對方,這種推諉也讓帶頭的人氣笑了,硬著頭皮說出這句話,卻沒想到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對,你們確實沒有見過我。」少年大大方方地承認,另一邊的人臉都快氣歪了,他們可沒想到對方會這樣理直氣壯,比尋仇更讓人不安的便是沒有目的,只因為心血來潮就做事的人。

對面的人們咽下了嗓子裏的咒罵,調整自己崩了的心態,少年抬手,輕鬆地從牆上掰下一塊,手指收緊一握,就有粉末簌簌落下,而他手上多了一小塊石頭。他隨手瞄準一個地方扔出,石頭穿過前排兩個人之間微小的空隙,然後重重擊在一人手上嗎,惹得他嚎叫一聲,食指軟綿綿垂下來,指骨都被那一擊給折斷了。

這一手再次震住了對面,少年厭惡地掃了一樣自己攻擊的那個人,低下頭看着那個動物:「糰子,去把那個小孩子帶過來。」

黑白色的動物人性化地點點頭,起身慢悠悠朝人群走去,隨着它的逼近,人群逐漸慌亂起來,他們還記得之前這個體型嬌小還被小看的傢伙,是如何用一巴掌把樓一般高的熊給打暈過去的。

有人不自覺地後退躲避,他們這一退,便將之前還藏在人群里的小男孩給暴露出來。那是個大約六七歲的孩子,十分瘦弱、收拾得很乾凈,身上穿着很緊的衣服,脖子上是一個掛着鈴鐺的項圈,還有一條長長的繩從上面延伸,之前另一端被握在慘叫的人手中,此時已經落在地上。

熊貓筆直地朝着目標走過去,男孩似乎有些害怕這個一口可以咬掉他腦袋的動物,去縮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俯下身體彷彿動物在乞求憐憫,喉嚨里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倒是走近他的動物眼中盛滿了各種情緒,他繞過了男孩,姚良挑高眉梢,而熊貓轉向了那個依舊抱着手指的男性,撲上去狠狠咬了一口。

人群愈發慌張,各種武器對準了熊貓,動物們死死護住自己的搭檔,然後被鄙視地看了一眼,又轉過身去。熊貓口中還帶着一點血腥氣息,讓男孩更加恐懼,熊貓站在他旁邊,張開嘴的時候,他彷彿已經放棄了掙扎,一動不動地僵在原地。後頸的項圈被什麼東西咬住,拽緊,一陣天旋地轉,瞬間換了一個位置,從地面到了動物的背上,被馱著慢慢走向了廢墟中的少年。

不僅是小男孩,就連兩邊的人群都愣住了。少年接過了小孩,抱在懷裏,取下了對方頸上的項圈,拿出了繃帶,包住了明顯受傷磨損的膝蓋和掌心,小孩就像一個。自顧自地做好一切以後,才偏頭看向身邊的一個人:「南華里的馴獸師應該大部分都在這裏了,不在的,也可以通過描述找人了,你能分辨出來嗎?」

「沒問題。」在他旁邊的那個人聲音有幾分嘶啞,聲帶被毀后的粗嘎難聽,臉上有縫合好以後的傷疤,看起來比少年兇惡多了,但誰都能看出來,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目前的進展讓南華的人有些不知所措,目前的情況看起來,就像是這個強大的少年,在替這個普通人撐腰一樣,難道是基地里有誰惹了強大的馴獸師的家屬嗎?

少年又轉過頭來,對準另一群人:「可以乖乖站着不動嗎?」他又捏下一塊石頭在手中上下拋著,「否則我會很困擾。」

雖然知道是目的明確的尋仇,但對面的氣氛並沒有就此緩和下來,站在這裏的這些人中,和其他人完全沒仇的並不存在,自己也說不準萬一哪次出門時欺辱過的普通人,是正好有一個強大的馴獸師親屬呢?

但他們也沒有反抗,抱着一絲微弱的希望,覺得說不定找的人不是自己,那為了別人戰鬥不就太蠢了,何況還是對付這樣強大的敵人。自私促使他們按兵不動,又互相看着,試圖找出引發這一切的元兇。

那個陌生的普通人拿着一個火把,挨個依次看過去,平日裏正眼都不帶瞧一下普通人的男男女女們,此刻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手腳動了一下惹來誤會,對方心狠手辣直接把他們給解決了,就像之前因為在酒館隨意殺人,而被埋在了廢墟下面的那位一樣。

當那人終於站定腳步的時候,旁邊的人鬆了口氣,而被盯上的那位倒吸一口涼氣,第一反應是後退,隨後又突然發現只有一個普通人在他的面前,完全可以攻擊然後逃跑。

他喊了他的搭檔,另一邊的人們卻就這樣看着,他心中有些許不安,還沒有想出是什麼原因,就看見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猛地潑在那隻動物身上,眾目睽睽之下,可怕的變化發生了,原本有一人多高的動物,這會兒慢慢縮小,最終只有手臂長短。

「這是什麼鬼東西!」那人尖叫着,周圍的人都在驚呼,懷疑自己的眼睛,懷疑這是夜色賦予的幻覺。

但這一切都是真的,導致這個變化的人面無表情,沒有半分驚異,他拿着一柄寒光四溢的劍,直接將人捅了個透心涼。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他還在一個個分辨著,卻因為之前的變故,南華的人變得更加乖巧了。曾經憎恨的面孔、帶來無數恐懼的浮着囂張笑容的臉,終於被他親手一個個清除,那些血色永遠不會消退,但噩夢已經消失了。

他最後轉身,走向了少年。五個人從廢墟之中走出來,少年抱着洋娃娃一樣的孩子,轉頭看向另一名女性:「你有要復仇的對象嗎?」

對方搖搖頭:「再和您一起的那段時間,就已經復仇了。」

直到現在,其他還沒從變故中回過神來的馴獸師們,齊刷刷鬆了口氣,還是那個交涉的人發言,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少年將小孩交給了旁邊的女性,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瓶子,笑得溫柔和善:「不急,我們來聊聊南華的歸屬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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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改造計劃[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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