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9 傳統禮儀
周瑞很清楚，朱大叔有一個龐大的家禽和牛羊養殖計劃，而且朱大叔當年搞過地溝油，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溶洞裏又有成套的油脂、飼料和皮革加工設備以及海量的技術資料，《開濟會》已經把這些資源全權授權三老使用，以後，不僅在中興島，在紫霞島和帝汶島，朱大叔想在幾乎所有能讓他辦養殖場的地方建設牛奶場、飼料廠、油料廠和皮革廠，朱大叔還有成立漁業公司的打算，他的長遠計劃里甚至有捕鯨這個項目。
總之，周瑞非常清楚三位老人家的勃勃雄心，經過深入交換意見，三位老人認為，向海外領地發展不僅能解決制約該行業發展的最大瓶頸——勞動力缺乏問題，還因為這些地區的政治形勢相對穩定，海上貿易發達，是四海通衢，相對於地理位置偏僻的中興島來說，南洋才是經營生意的好地方，所以三位甚至還有直接把公司總部遷到新安城或者紫霞島的想法，只是沒有公開說而已，這也是為什麼三老中的老王老朱是西進派的中堅的根本原因。
此時此刻的周瑞忽然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有些重，一時間有些恍惚，很想找人痛快滴地暢聊一下，然而環顧四周，並沒有可以聊天的人，再低頭看着手裏的電報紙，好吧，還有幾頁沒有翻譯完，肖哥在電文里通報了不少事情啊，於是周瑞只能勒了一下馬韁繩，讓馬放慢腳步，自己則又在馬背一晃一搖地逐一翻譯閱讀起來，就這樣不知不覺地，一行人就到了歐庫西北門。
這時周瑞腰裏的對講機發出莎莎聲，這是有通話呼叫的信號——為了節省對講機的電池使用，肖飛前一陣子給溶洞裏的所有的對講機加裝了一個無線電信號接發射器，其實就是一個簡易的無線電礦石信號源收發器，如果想通話，就先打開這個收發器，然後雙方就能打開對講機說話了，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對講機不用二十四小時待機，極為節省電池，因此溶洞裏的許多對講機又給派上了用場，周瑞岳楚他們作為海外領地第一線的開拓者，當然會配備這種通訊設備。
聽到對講機發出莎莎聲，周瑞立刻接聽，果然是岳楚打來的，根據哥倆的約定，兩人如果沒有在呆一起，那麼每天至少要通話三次，以確保知曉對方的情況。
岳楚問周瑞要不要回石碼頭吃飯，還說今天治安隊士兵在叢林燒荒的時候抓住了一條大蟒蛇，十來米長的蛇身比腰還粗，現在這條蛇正在碼頭建築隊的食堂里被剝皮呢，周瑞聽了咽了口唾沫回應說，肉給我留着點，今天晚上看樣子是回不來了，肖哥派我去歐庫西城出一趟差，要談的事情挺多的，不僅有甘蔗收購，還有肖飛的電話，王老的五香粉，而且我現在懷裏就踹著一包五香粉，今天去歐庫西城赴宴，要很裝逼地當面給人家推薦五香粉……
城門樓上的葡萄牙士兵很遠就望見了周瑞一行人，當對方快要進城門洞時，門樓上上士兵吹響了小號，曲調短促而嘹亮，周瑞聽了立刻抖擻起精神，整理了一下衣襟個，下意識地在馬背上挺胸典肚，一臉鄭重地目視前方，跟在周瑞身邊的隨從和士兵們也嚴肅起來，跟着總督大人或騎馬或徒步，穿過城門進到城裏的大街上。
周瑞對葡萄牙人的這種禮儀很滿意，剛才那聲號角，是告知全城百姓，有一位大人物來城裏了，那個意義，差不多跟大天朝的官兒們出街鳴鑼開道一樣。
只不過，在歐庫西城，再大的人物出現，也沒有權力要求街面的路人迴避，不像大天朝，迴避牌子一立，銅鑼一響，街面上的闔城百姓路人就要戰戰兢兢地低頭面向街邊的房屋，背對大人的儀仗人馬，然後大氣也不敢出、縮頭縮腦地等著這位大人前呼後擁地走過街面，才敢走動。
然而，這裏是歐庫西，葡萄牙人的殖民地，葡萄牙國王都鞭長莫及的海外領地，這裏的市長和市議員們都是商人出身，市民們也不怎麼買這些人的帳，導致城市的管理者官威不大——總而言之，在街面上，市民們對這些大人物唯一的禮讓，是自覺地在街道中間讓出一條通道，如果正好遇到某位市民在這位大人物面前有頭有臉，前者可能會脫帽鞠躬行禮，而騎在馬上的大人物，如果不想受到坊間非議的話，也應該立刻微笑點頭致意，然後雙方就該幹啥幹啥去了——僅此而已。
沒辦法，相比較於東方的官兒們作威作福的派頭而言，歐洲人的傳統，當官的人可能會發出投錯胎的感慨，根據歷史記載，哪怕是早在一千多年前的羅馬帝國時代，羅馬皇帝上街，除了必須點頭微笑接受街面上市民的歡呼外，也要容忍街邊上某個小貴族的妻子針對皇帝實施某個政策后的憤怒罵街。
然而，雖然這裏是萬里之外的海外領地，葡萄牙人總算把大人物（或者說貴族）出現就要吹號的傳統保留了下來，關鍵是這種禮儀不怎麼繁瑣也不太擾民，加上這些曲調通常都悠揚順耳，無論是普通人還是禮儀對象，聽着都會覺得很舒服，所以到了後來，穿越者們好像也受到這種禮儀的感染。
不久之後，孫老居然也享受了這種待遇，每當孫老去參議院開會，進入會議大廳的時候——注意，顯然不是在紅樓的五層會議室這種狹小的場所，門口的禮賓衛兵會立正高呼：澳洲聯邦總統！然後就是一聲悠揚的低音小號響起，孫老伴隨着樂曲聲進門，大家對於這一點，大家都接受，畢竟這樣做也有其他的好處——比如參議院議長老巴拿起木槌敲桌子上的木案，像讓亂鬨哄的會場恢復秩序而無果時，總統的到來，多少能讓參議院裏亂鬨哄的討論聲和吵架聲能消停一點。
當然這特么又是后話了。
歐庫西是一座整潔的城市，與所有虔誠的天主教徒建立的城市一樣，城市裏最宏偉高大的建築就是教堂和修道院，當然了，還有堅固的城牆。
周瑞一行人在市中心帕拉丁修道院的小廣場上受到歐庫西城所有頭面人物——包括主教、修道院執事牧師、市長和市議員們的熱烈歡迎。
因為晚餐時間很快就到的緣故，主教和執事牧師與周瑞寒暄了幾句后便禮貌告辭了，留下市長和市議員們與客人在修道院小廣場旁邊的市議會餐廳共進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