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老傢伙們切開一看都是黑的

「我們不懂哎！」

「朱哥，王大師是什麼意思啊？」

「為什麼我有點同情九千歲？」

「不曉得，大概是你比較另類……」

這時會場里一群以高中生為主體的年輕人正在紛紛發問。

「王老意思很清楚啊，對於生意人而言，想要搞定相對開放的市場和各種勢力相互制衡的官府，其實是一件非常非常艱難的事情。

因為你不但要面對相對自由和相對激烈的市場競爭，還要面對更加錯綜複雜的官方勢力，比如說那個實際上並沒有海禁的大明朝，基本上就是這種狀況。

然而，對於厲行海禁、市場封閉而且皇權穩固、令行禁止的大清朝而言，做生意就相對單純多了！因為你只需要搞定那個當老大的，比如在初期就搞定鰲拜，小皇帝親政后就搞定康熙，然後你的生意就可以在大清朝廷的控制區里暢行無阻了。

各位，只需要搞定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一切，這是一件多麼爽的事情啊！現在你們明白了嗎？」

朱北國手指頭噠噠地敲著桌面，對身邊一臉懵逼的高中生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好像……有點明白，但又似是而非的樣子……」

「哎，笨啊你們！比如說我想把某種商品賣到大清朝，我只需要讓鰲拜或者康熙同意就行，總之誰是老大我就找誰，然後把他給搞定，然後我的生意就通行全國了，而且根本沒有競爭對手……」

「是的，即便遇到哪個不開眼的敢摸老虎屁股，那就讓他們的皇上治他！」

朱北國笑道。

「王大叔，朱哥，我們好像有點明白了，但是好顛覆三觀啊！」

「三觀是什麼？能吃嗎？多少錢一斤？」

「呃，還有一個問題，怎麼搞定康熙啊？」

「怎麼搞定？文的武的一起上唄！想爽快一點的，就派一支軍隊在大沽口登陸，一路打到北京城下，然後把大炮架在永定門的城樓上對準紫禁城，你說能不能把康熙搞定？！」

「能！一定能！」

「所以清穿不造反菊花……」

「菊花你個頭啊！你們這幫年輕人怎麼還不開竅呢？」

此時老王終於忍不住拍桌子瞪眼對着這群高中生喊道。

「我們怎麼就不開竅了呢！？」

這群人里的魏#宏下意識地回應道。

「咱們打也好，嚇唬也好，騙也好，總之都是手段而已，目的就是為了搞定老大做生意，但不是推翻老大啊明白不？！」

接下來老王按捺住情緒，換了一副誠懇語氣繼續解釋到：

「你們想想啊！只要有這個總主子在，大清整個官場加上百姓全體都是奴才，都得聽這個主子的，然後這位主子又得聽我們的！你們想想看，大陸數萬萬聽話的百姓和各種資源豈不是為我們所用了嗎？！唉，所以說你們笨啊……」

見老王一邊說一邊搖頭嘆氣，於是朱北國趕緊接了一句，這句話讓大家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各位，你們別忘了一條顛撲不滅的定律：在權力橫行的時代，達成商業壟斷最便利的方式，就是與權力的壟斷者合作！

歷史證明，這是一條屢試不爽的商業競爭捷徑，諸位同仁，本博士說的對不對啊？」

「王叔和朱哥果然腹黑……」

「但是好像是這麼個理呢。」

「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所以嘛，你們想想啊……」

這時老王終於坐回了椅子，接着朱北國的話頭高聲對大夥說：

「在那個大清，只要有了權力的介入，到時候咱們的商品想怎麼賣就怎麼賣，想賣什麼價格就賣什麼價格，到那時他大清豐富的物產咱們想怎麼買就怎麼買！那些豐沛且吃苦耐勞的勞動力人口咱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特么的有這麼大的好處我們為什麼要推翻大清朝？！

告訴你們！到那時我們不但不能推翻它，還得維護著不能讓它垮掉！不然的話，呵呵，假如我們真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大清給搞掉了，然後呢？在座的各位，你們想過後果嗎？

難道要讓那個大清朝實行我們的自由開放的市場制度？讓大清的老百姓按照市場經濟規則跟我們搞自由競爭嗎？！

這不是給咱們自己找不自在嘛！

好吧，假如大清各個地方開始搞自由開放的市場制度了，貌似我們也能自由的去那裏做生意了，然鵝，結果就悲劇了！

因為，我們特么的就會發現自己是個大傻瓜你們信不信？！想當初，只要大清還在，咱們搞定一個人就夠了，如今沒有了大清的皇上，咱們想搞點新產品賣給大陸人民，結果發現我們需要搞定所有的消費者！」

「是啊，人家可不僅僅是消費者呢，還是一群聰明勤奮吃苦耐勞善於山寨的消費者！」

徐志坐在角落裏突然鼓掌大笑着補充道。

眾人：「……」。

「對啊，好像……我們將要面臨嚴酷的市場競爭啊……」

餐廳里頓時有不少人開始頻頻點頭。

「所以嘛，對於我們而言，哪個成本更高啊？別說用腦子想了，就是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是一個皇上難伺候還是幾億消費者難伺候呀？不言自明了嘛！」

老王說完這些就低頭不說話了。

「好像是這個道理，本人嚴重贊同！」

「問題是搞定皇上有那麼簡單嗎？」

有人小聲對身邊的夥伴嘀咕道。

「我不贊同！感覺這樣的話，大清的百姓好慘……」

「魏@宏你少來說這些哈！咱們首先要注重自身的生存和利益吧？」

「什麼老百姓不老百姓的，那些都是大清愛新覺羅家的奴才！」

人群里有人冷冷地回應道。

「對的啦！又不是我們的國民，管那麼多有用嗎？」

「是啊，留在大陸的基本上都淪為自覺的或不自覺的奴才了，不值得拯救……」

「而且你去救他，他還以為要圖他點啥，還一臉警惕地看着你，對，不救！」

說這些話的顯然是日月派的那哥幾個，通過這些天的交流，大夥發現了一個規律——凡是從社會底層一步步摸爬滾打過來的人，說話和觀點都非常的現實，按照日月派骨幹人士魏東籬的說法，越是底層，人心就越陰暗，因此就越是不值得同情，所以這群人的想法與那些還沒有走出校園的小清新們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然而日月派的觀點並不能被許多人接受，此話一出還是立刻引發許多人人的不滿，這些人大多是「電鑽派」，當然也有中間派，不過他們自譽為「現實主義良心派」，這些人紛紛吐槽道:

「瞧瞧你們說的，這還是人話嗎？！」

「都是同胞，有多大仇多大冤？！」

「是啊，一想到在那大清治下，一等旗人二等蒙回三等漢人，你們就這樣隔着海岸，干看着漢人在大清當三等奴隸？你們的良心不痛嗎？！」

「呃，王大師，我不是說您老……」

然而電鑽派哥幾個話音未落，旁邊的日月派哥幾個立馬不幹了，紛紛吐槽道：

「你們少來這一套！」

「勞資良心不痛！俺莫得靈魂咋滴？」

「小魏你又扯良心了，動不動就那大帽子扣人，過了哈！」

「太偏激！」

「太幼稚！」

「唉，還是太年輕……」

魏@宏聽了大怒，回應道：

「我們怎麼就偏激了？事實就是這樣的嘛！」

此時任柯也在旁邊幫腔：

「就是啊，畢竟還有不想當亡國奴的人嘛，那些有骨氣的，要麼跟着鄭成功，要麼跟着永曆皇帝，都在堅持抗清呢！」

「對啊，要麼就都逃亡海外了！」

「我大明永不為奴！」

此時餐廳里有人在喊口號。

這時朱北國突然冒出來提了一個建議：

「所以啊，那些逃亡海外的漢人才是值得我們去幫助拯救的人，最好能把這個群體收攏過來成為咱們的國民那就太好了……」

於是朱博士的這個說法立刻引來眾人的議論：

「對對對，就是這樣。」

「大陸的且不管他，愛誰誰去！但跑到海外的，就是我們潛在的國民！」

「嗯，對付大陸，就搞一搞康麻子齊活了。」

「理論上可以這麼說，但實際上咱們能搞定康熙嗎？」

「哎，無非就是能搞定就搞定，不能搞定就把給他廢了換個聽話的嘛……」

人群里有人不以為然地回應道。

「你說得真輕巧！」

「你還真別說哈，如果給我一支用單發栓動步槍加手@榴@彈還有加特林機槍組成的軍隊，呃，最好裝備了九二步兵炮。

嘿嘿，到了那時，咱們只需要一萬人在塘沽登陸，你們說那個康熙該怎麼辦？只要他還想着要保住他的八旗江山，要圓要扁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到時候城下之盟一訂，條約一簽……哈哈，他要是敢反悔，就打服他，直到康熙老老實實地為我們的生意服務為止！」

這時任柯大笑着說道，只是這笑容里有點猙獰的味道。

「所以，大清還是留着比較好嗎？」

「嗯，還是留着比較好……」

「感覺留着大清給我們掙錢比較爽！」

「我反對！」

「我也反對！」

「魏@宏胡小林，你們這些個明粉是屁股決定腦袋，反對無效！」

「哈哈……反對無效！」

不少人立刻開啟嘲諷模式起鬨道。

「你們雖然反對，但我們支持魏@宏的意見！」

「不過在初期說什麼都是虛的……」

還好，不管怎樣，魏@宏這邊也是此道不孤的，他還是有不少夥伴的，不過這群人也不得不承認，王老說的也是事實，最後也只能在下面小聲感慨道：

「尼瑪，這幫老傢伙，是真的腹黑啊……」

「就是，切開一看，純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