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飲食男女

顧晉在望遠鏡里發現，在目測距離大概不到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個紅色的碼頭，在望遠鏡里能清晰地看出，這個碼頭是由一系列漆著紅色油漆的鋼製浮筒構成。

常年跑海的顧晉對這樣的碼頭很熟悉，這是一種很普遍的大型浮動式碼頭。

然而最顯眼的還是碼頭上停靠的那兩條船，顧晉心說那大概就是妮可告訴他的穿越援助物資吧：一艘萬噸輪和一艘混合動力帆船。

望着兩艘一大一小的船在碼頭上靠在一起，顧晉想起妮可告訴他的說，那是針對自己專業的援助項目，這意味着兩艘船是給自己駕駛的，顧晉想到這裏，立刻打起精神，在望遠鏡里仔細觀察起來。

作為跑遠洋航運的船長，他一眼就認出大的那條船應該是二戰時期的武裝商船，屬於「自由輪」級別的蒸汽動力貨運輪船。船體的塗裝顯然重新做過，靛藍色和灰色的船體，白色的上層建築、藍色的瞭望台、通訊塔和紅色的前後甲板貨運吊杆，船首側面巨大的錨鏈孔上方還噴塗着兩個漢字：「妮可」。

「呃？這艘船叫妮可號嗎？好像……有些另類……好吧，這艘船以救命恩人的名字命名，也是無話可說……」

顧晉的腦子裏轉幾個彎后，就坦然接受了這個船名。

「這艘萬噸巨輪從整體上看起來，狀態應該還不錯……大概是因為重新漆過的原因，畢竟是一艘比我的年齡還要大的老爺船啊。」

顧晉在心中默念道。

在望遠鏡里，顧晉有些擔心地看着這條船，心說這是二戰時期的老古董，雖然從外表看起來還算結實，但是真的可以拿來給我們當穿越神器嗎？

除非自己親自上船去查看一下，此時的顧晉在望遠鏡里也看不出更多的情況，於是他鏡頭一轉，觀察起旁邊的那條小船。

所謂的小船其實也不算小，顧晉只瞟了一眼就能估算出那條船的排水量應該有千噸左右。

「......放到三百年前，這樣的船也算是大型船舶了......」

顧晉在心裏默念道。

只是因為這艘帆船依偎在那條萬噸輪旁邊，顯得很渺小而已。

那是一艘雙桅帆縱船，對顧晉而言這船的樣式看起來很熟悉，他想了一會終於精準地認出，那是一艘被稱之為「巴爾的摩縱帆船」的飛剪式快速帆船。

顧晉看到這裏微微一笑，確定無疑的是，那還是一艘全鋼製的、簡化了帆具的混合動力的帆船。

因為船尾那一個粗大低矮的煙囪太顯眼了。

「二戰時期的一艘自由輪，還有一條雙桅縱帆船？沒錯了，這就是妮可給我們的援助了。嗯......那是一條漂亮的帆船呢......」

看到這些，顧晉的心情突然有一點小激動，他本來就是一個帆船迷，曾經的夢想是駕駛一條單桅帆船帶着老婆和女兒環遊世界......

現在看來，說不定真的能實現這個理想了，只不過環遊的是三百年前的新世界，而不是眼前的這箇舊世界。

房門開了，門口出現了妮可裊娜的身影。

「顧船長，現在是催眠腦波測試時間，我們需要對您的專業素質做一個全面鑒定，時間預計六十分鐘。」

妮可說着遞給顧晉一個「頭箍」一樣的物件。

「戴上它吧，測試內容主要是您的職業水平，每個人都要經過類似的專業測試，因為這也關係到我們的援助內容。」

……

「妮可，你的眼光不錯，顧晉這個人，無論從專業素養還是從人品上講，都是一位優秀的船長。」

很快陷入深度睡眠的顧晉，並沒有聽到床邊安娜和妮可的對話。

此時的安娜一邊觀察著投影畫面，一邊不停地操作著設備，同時還與妮可聊閑天。

「其實吧，運氣是一個重要因素，顧船長算是完美康復了，我們現在找到的幾個航海人才，也就是顧船長有技術和資格駕馭那條蒸汽船，唉，人數還是少了點，我有點擔心這些人在新世界的生存狀況。」

「我倒是不太擔心，這些人的智力水平和知識結構足以支撐起一場蒸汽/電器時代的生產力革命了！當然前提條件是這些人要學會和平相處。」

「你認為這些人能團結在一起嗎？畢竟這群人的所受教育水平、社會背景、性格和世界觀都很不一樣，是我們硬把這些人捏在一起的。」

「放心吧，別看這些人的三觀各異，性格不同，但是這群人里沒有狂熱極端之徒，他們和她們都是普通人，是善良的人，當然也是一群飲食男女，包括這位顧船長。」

安娜說着話，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呼吸漸漸均勻的顧晉后，又補充道：

「我說的這一點很關鍵，因為只有同時具備這兩樣條件，一個群體才可以用人性里共通的良知和共同的利益這兩個永恆的主題把大家粘合起來過日子。人類的歷史告訴我們，有朝一日人類如果失去了這兩個基礎，人與人之間會發生殘酷的爭鬥。」

「道理是這樣，但問題是人是會變的......」

「妮可，我相信他們會發展出一個好的制度來約束人與人之間的行為的。另外，我不得說的是：你好像是想多了，這群人大多數是原本失去生命的人，即便有少數自願者，那也是自己選擇的道路，我們沒有也強迫對吧......」

「說的也是，至少這算是互惠互利了。」

「所以我們沒必要再操心這群人穿越以後的事情，我們已經儘力了，這群人今後在新世界的命運如何，取決於他們和她們自己。」

......

王雪是一位工作在船台的造船工程師，在某個著名大型造船廠工作。也許是因為那個巨無霸的企業人才濟濟的原因吧，如今年齡奔四的她還沒有被評上副總職稱。

不過孤兒院出身的她是一個隨遇而安的女人，有一個在遠洋輪船上當船長的丈夫和漂亮伶俐的上初中的女兒，外加一個相對穩定的工作，這一切都讓她隨時隨地感到生活是那麼的歲月靜好。

然而，這一切還是被那場沉船事故無情地打破了。

當她和女兒抱着丈夫的骨灰盒回到家中的那個晚上起，王雪就變得厭厭的，對周圍的一切都表現得索然無趣。

除了在照顧女兒的時候有點精神外，整個人也沉默了許多。從那天起，她還患上了失眠症。

然而這樣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在某個陰雨連連的日子，她帶着女兒桃桃走在放學回家的街道上，迎面遇到一位打着黑色雨傘的女人，那是一位自稱叫妮可，戴着白色口罩的神秘女子。

儘管有口罩和藍灰色風衣的掩飾，王雪還是一眼就看出這個女人是個大美女，並且擁有能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人產生嫉妒心理的身材和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