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一六五七年一月二十二日，星期一，農曆丙申年十二月初九，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這天早上，計劃中的第一次遠航實操開始了。

這次航行將往返本島至南方的澳洲大陸，中途還要登上本廷克島實地考察幾個登陸點和重要的礦點，為日後的碼頭修建和各種後續建設收集第一手資料。

整個航程大約有五百公里，訓練時間為一周，計劃一月二十三日星期六返回紅碼頭。

雖然航程並不算遠，但畢竟是第一次離島航行，而且這一去就是六天時間，算是一場真正的離家遠航了，所以紅樓里的所有人一早都聚集到了到紅碼頭給訓練隊送行。

此次出航，加上顧晉李三多，一共有三十三人，比原來的計劃少了大約一小半的人數。

除了顧李二人和以船醫身份上船的代小山以外，參加此次出海的人選是抽籤決定的。

因為大家都不想錯過這次出海，而且貌似也無法用訓練成績來決定誰上船誰不上船，因為大家其實都很努力，儘管有成績突出的，但從總體上講，大家是誰也不服誰。

顧晉還安撫那些這次沒有參加的學員們說，你們稍安勿躁，這次出海有探路性質，以後你們每個人都有機會在下一次出航。

當然另外一個沒有說明但大家也心知肚明的原因是，目前家裏的工作仍然需要勞動力支援，一次把所有幹活的主力都抽走，家裏就剩下些老弱，那所有工作都要停滯了。

於是大家在權衡了一番利弊后，決定原計劃的四次遠航不做改變，但每次人數減半，相當於把每個人遠航次數從四次減半到兩次。

至於這樣做可能會導致訓練不足的情況，顧晉表示只能在以後想辦法補回來了。

沒辦法，畢竟現在已經是雨季末期，旱季就快到了，眼看着就要到工程建設和農業生產的高峰期，因此大家都在抓緊過年前的這段時間，上趕着做各項工程的準備工作，所以最近的各種雜事反而增加了許多。

這天上午八點，天氣晴朗，海面上風平浪靜，從早上六點半起，準備出海的學員們就在船上緊張地忙碌著，朱北國和徐志兩人此時還在船下的碼頭棧橋上，程芳芳挺著個大肚子和已經稍微有點顯懷的曹麗梅正在跟各自的老公說話。

程芳芳大概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徐志有些擔心地望着老婆的肚子，不過她旁邊的夏小鷗摟着程芳芳的肩膀對徐志說，你們放心出海去，家裏有我們呢......

此時曹麗梅仔細檢查了一下朱北國的隨身挎包，裏面有各種事關野外生存的小物件，從打火機到引火物，從外用創傷葯到內服的蛇葯一應俱全，這些都是曹麗梅這位野外活動專業人士替老公細心打理的的行裝。

另外，朱北國的腰上還綁着紅絲帶，貼心內衣上還縫著一件護身符，脖子上掛着一件翡翠觀音，總之是各種祈福和避災的物件全找齊了。

妹子手上不停，嘴裏也是各種不停的叮囑。

在那邊，程芳芳也是差不多這樣，只是程芳芳身邊多了一個夏小鷗夫婦，夏大美女看着自己的閨蜜對自己的老公一臉的擔心，就在旁邊開起玩笑，說此去澳洲大陸，那邊可是有土著妹子的，聽說人家是部落社會，而且是群婚制，妹子都開放得很。

你徐志好歹也是個帥哥小白臉，別被人家勾搭了云云，這番話把徐志說得有些臉紅，程芳芳白了自家老公一眼說，真要是那樣，這肚子裏的孩子就姓程，不給你姓徐了......

嗚——，驕傲號上響起一聲汽笛，終於結束了這一幕給全體單身狗糊一臉狗糧劇目。

人們目送著最後上船的朱徐兩人，又看着船頭的鐵錨被鐵鏈嘩啦嘩啦地拉出水面，此時船身開始微微浮動，甲板上傳來各種升帆起航的口令，海風漸漸將主帆吹得微鼓，船員們用竹竿合力頂住鋼製浮筒，慢慢將驕傲號修長的船身頂離了碼頭。

又是一聲汽笛響起，驕傲號，終於在新世界開始了她的第一次離開島遠航。

碼頭上一片歡呼，人們在不停的揮手，船上的人們也在揮手回應。

此時紅碼頭的上空艷陽高照，但遠方海面上卻是烏雲低沉，那裏正是風雨交加之時，碼頭上的人們就這樣目送著驕傲號漸漸的遠離，投入到遠方的烏雲之中......

澳洲北部島嶼的雨季時節，氣溫不算炎熱，此時雖然有西北風吹拂著海面，但只要沒有形成風暴，海面上的浪頭就不會很高，因此這正是初學者們開展航海訓練的好時機。

此時在驕傲號的甲板上，口令聲和各種呼喊聲此伏彼起，船員們忙碌的身影出沒於甲板和帆具之間，主桅杆上，藍色的船帆一塊一塊的被依次展開，瞭望台上，首班的徐志用帆布帶和纜繩把自己綁在桅杆上，手裏拿着望遠鏡仔細觀察著海面。

今天的海風很適合向南航行，因此輪機艙里沒有任何動靜，那些不當班的水手們則興奮地聚集在前後甲板和左右船舷，當他們回首望向北方，莫寧頓島已經變成朦朧的一線，再四顧左右，茫茫的大海全都是水啊！

於是人們終於感受到了一絲孤舟入海的寂寥感，然而環繞着船帆和桅杆的海鳥又讓人們的孤獨感消失了，此時瞭望台上徐志高喊了一聲：右舷發現海豚群！立刻引得眾人紛紛拿出望遠鏡觀察......

航行半個小時后，驕傲號的船員們就在顧晉的指揮下張開了左右翼帆，升起了頂帆，並掛上了前端的球帆，於是吃足了風力的驕傲號開始快速提速，修長的船身像一隻展翅的天鵝一樣在波浪間御風起伏，迅速地把遠方的一線紅樹林拋在身後，這艘新世界裏唯一的一條飛剪帆船，以十一節的航速沖向了遠方未知的海域......

若干年以後，這一天被紅樓里的人們記錄了下來，成為澳洲聯邦一個航海紀念日。這是后話。

對於大部分學員而言，終於第一次親身面對沒有任何障礙的遼闊水面，大家的心情多少都有些激昂，感覺直到這時，自己的航海生涯才算真正開始。

沒有了陸地的阻隔，風在海面上毫無阻礙地肆意橫行，變得越發的強勁，在船尾，實習的學員在李三多的帶領下，正在用傳統的纜繩法測量航速，學員們手拿懷錶，一邊報數一邊施放測量的纜繩，最後得出的測量結果讓在場的學員們歡騰起來：在沒有任何機械動力的情況下，驕傲號的側順風巡航航速居然達到了十五節！

最為關鍵的是，這是在普通的風速下做到的，在這個新世界裏，擁有如此高的航速意味着什麼，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清楚。

當然了，如果是在滿載貨物的情況下，船速肯定會有所犧牲，但是即便如此，驕傲號的航速也足以傲視這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