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見賢思齊

「所以當時……因為孫老他們兩個堅決要求不與這些人為伍，甚至提出如果我們為難，那就等下一批，先讓那些野心勃勃的自願者們自己組團穿越折騰去，反正還有天文數量的時空等著人們去穿越。」

妮可笑着回憶道。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這倒是可以的。」

坐在一邊一直沒有做聲的全屹山聽到這裏也點了點頭。

「是啊，然後呢，我們認真思考了一下，確實也覺得把一群烏合之眾胡亂組個隊伍就穿越到陌生的時空裏，確實是一件極不負責任的事情。無論從良心上、還是從我們那個時代普遍的道德水準上講，好像都有點說不過去，所以我們就改弦更張了。」

「嗯，依照本人的人生經歷嘛，孫老他們的這個要求倒是可以理解，沒有經歷過風霜的人是想不到這一層的。」

老巴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角落裏，正在低頭喝茶的孫老，也點點頭表示贊同這個的看法。

「所以妮可，您在我猶豫着是否要參加穿越的時候，立刻表示要幫我把家人帶來……」

坐在妮可另外一邊的顧晉，扭頭望了望不遠處那一群正在交頭接耳的女人後，也低聲對妮可問了一句。

「沒錯，能兩全那當然好啊，可是到目前為止，我們很少有組合成功的，除了你顧船長一家，哦，還有全先生兩口子和全振海這不算完整的一家三口。」

「於是你們就乾脆選擇我們這樣的孤家寡人？為了省事哈哈？」

老王說完這句話后，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笑容。

「當然也有圖省事的因素啦，不過呢，雖然我們基本上按照這個隱藏的條件去做了，但還是有一點要給你們說清楚----我們不能保證今後你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反正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對你們每個人的人品評估還是不錯的。

哦，還有啊，找你們這類人就不用逼着你們去做是否捨棄情親這種考驗人性的事情了，孫老和趙老師都曾經對我說過，不要試圖去考驗我們的人性，因為大家都不是聖人。」

「那倒是哦，這個世界上除了神，恐怕也沒有什麼真正的聖人，但裝聖人的偽君子倒是層出不窮呢……」

此時老王默默點點，沉吟著輕輕嘀咕了一句。

「人性根本經不住考驗，假如真有考驗過關的奇葩，那是價錢沒給夠，哈哈……」

「我靠！孫老，您老人家什麼時候跑到我們背後來的？剛才您這句話讓人聽了有些毛骨悚然啊！」

「嗯，細思恐極……」

「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不知道這是殘酷的現實啊？如果你真想強行去考驗人性的話，即便不以慘烈的悲劇收場，也會以虛偽的鬧劇收場，關於這一點，這間屋子裏的年青人可能不知道，但你我這些老傢伙們應該不會不懂吧？」

「哈哈！我當然懂！只是孫老您這句話太不中聽，但問題是，這又確實是不容辯駁的殘酷事實，唉……我為什麼聽了有點想哭……」

「想哭嗎？這隻能說明老王您良心未泯啊！所以說啊，一個人有沒有信仰是很關鍵的呢，沒有信仰的人，就很難抑制人性中的惡。」

「關於你們的信仰，我們作為穿越自未來的人，對這個問題不做評述，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可以量化的善惡標準去評價信仰，而且我們從來不試圖把善惡和思想量化，那樣做不僅無效而且很邪惡。但正是因為你們不用被人性考驗，所以也是我們選擇你們這一類人去穿越的最重要的理由之一…….」

妮可微笑着看着這幾個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老傢伙們，語氣淡淡的回應道。

「唔……我確實應該慶幸自己的人性沒有遭到考驗，也真誠希望永遠不要有考驗我們人性的情況出現。」

顧晉聽完妮可的話，也若有所思，低頭說沉吟了一句。

「但是，妮可啊，人是會變的，我們以後也許會變壞，那麼如何抑制我們之中的人性之惡，讓我們內部保持和諧一致對外呢？」

「老朱哥，這就需要你們自己的智慧了……」

妮可再次微笑着給出了一個模凌兩可的答案。

「嗯，抑制人性之惡，一靠信仰，二靠制度。但我個人認為，信仰這個東西，屬於私人領域，不僅私密，也捉摸不定。所以，一味地靠信仰約束人性之惡，等於是說咱們凡事都要靠個人的自覺，這個嘛……我覺得特不靠譜。」

孫老立刻很嚴肅認真地對此問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所以啊，最好是我們之間有一套大夥都認可的好制度來規範我們內部的行為，這樣的話，咱們這筐里萬一出了個壞人，想幹壞事也能有所限制對吧？」

「對呀，一個好的制度能讓壞人做不了壞事，而一個不好的制度，卻能讓好人不知不覺地去做壞事。」

顧晉此時也猛地點頭，插話贊同孫老的說法。

「不過呢，我們建立自己的制度時，一定要非常的小心謹慎，不能隨便搞個急就章出來，正如剛才顧船長說的，一旦制度出問題了，哪怕是個好人，哪怕出於良好的願望，到最後仍然會幹壞事，甚至是大壞事，這是有血淋淋的歷史教訓的！」

老王這時給周圍的人提出了警告。

「所以，我們應該追尋先賢的足跡，努力成為一群有現實感的理想主義者。如果做不到，最起碼也應該是一個有理想的現實主義者。也許，這兩個標準對我們這群人有點高了，我們也許不能完全做到，然而見賢思齊，『雖不能至，旦心嚮往之』，可為你我座右之銘爾……」

孫老接着老王的話頭繼續說了一大篇，他說到激動處還不自覺地站了起來，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啪啪啪啪，孫老四周包括妮可在內的幾個人都輕輕地鼓起掌來。

於是接下來的討論開始漸漸深入，每個人都在發表自己的意見和感想。

「孫老果然見識高遠，我趙西河表示佩服，理想應該和現實相結合，但兩者絕不能棄之其一。所以要我說啊，穿越的物資援助固然重要，但我感覺，如今大家都有點忽略了咱們內部的制度建設，其實我們這個集體將要創建什麼樣的內部制度來規範我們的行為，這才是關鍵中的關鍵呢！」

「孫老，您對信仰和制度的看法我很贊同，那麼問題來了，我們所創建的制度需要達到什麼目標呢？目標不一樣，制度肯定不同對吧？」

老巴若有所思地提出來一個問題。

「我認為，在我們的內部，要創建一個讓我們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並且不會被另外一個人侵害的制度。要建立一個我們中間的任何人都是自由的、並且不能以任何什麼名義來剝奪侵害我們個人合法權益的制度！為此，在建立我們的制度時一定要記住兩句話。」

孫老說道這裏頓了頓，顯然他也正在斟字酌句，於是周圍的幾個老傢伙和妮可就這樣靜靜地望着他等待着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