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 坐山觀虎鬥的荷蘭人

時間到了中午，安波那港里終於依次駛出了四條卡拉維爾帆船，士兵們對桅杆上的旗幟很熟悉，這些船是葡萄牙商人德古斯先生的，船隊路過海岬的炮台時，還掛出致意問候旗，炮台上也很有禮貌地掛出一面表示一路順風的送行旗。

畢竟在昨天晚上，德古斯先生在酒吧里替這些炮台上的士兵們支付了在酒吧里尋歡作樂的酒資，顯然，大家公認德古斯先生是一個慷慨的好人。

就這樣，德古斯的船隊得以順利出港，沒有受到任何盤查，船隊徑直與遠處葡萄牙人的大船隊匯合后揚長而去，只給安波那的人們留下了一個無聲的背影。

然而炮台上士兵們不知道的是，如果德古斯的船隊出港受阻的話，這些士兵們可能會小命不保，因為那艘靛藍色的「怪船」其實已經把炮口對準了炮台，隨時準備開炮。

隨後，甚至遠遠地停泊在洋麵上的妮可號也會加入戰鬥，到了那時，這個小小的安波那城，可能會遇到一場劫難……

不過，德古斯船隊的匆匆出海仍然引起了荷蘭人的注意，城裏的荷蘭當局在得到這個消息后敏銳地意識到，德古斯船隊的出海和那隻神秘的船隊，十有七八是沖着帝汶去的，當天下午，一條通報消息的小型三角帆船匆匆啟航，目的地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總部所在地——巴達維亞。

此時的班達海深處，早已遠離安汶船隊正在以平均六到七節的「高速」劈波斬浪向南急駛。

也是在這個時刻，妮可號的餐廳里迎來了兩位客人：皮蒙特總督和德古斯?安瓦爾。

此時除了李三多代替顧晉在駕駛艙指揮船隊航行外，孫老顧晉朱北國李俊明徐志他們全都在座，每個人都的表情都有點嚴肅。

德古斯正在給餐廳里的人彙報着什麼，德古斯說了幾句停下，等徐志翻譯完后再繼續講，孫老他們幾個時不時的點頭，問了幾個問題，對方再回答，會議的氣氛好像有點沉悶。

是的，德古斯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不那麼好的消息，比較好的消息是：奧爾內現在比過去更虛弱了一些，原因是他原來的一些盟友在帝力城外發生了衝突——為了爭奪香蕉園和稻田而大打出手。

顯然奧爾內調停無效，所以，目前奧爾內只控制着帝力城，以及城外的三個相互之間有矛盾的部落。

而島嶼的東部則是親葡萄牙部落的天下，德古斯用五十隻火繩槍和二百副長槍兵鎧甲和三百隻木杆鐵頭長矛把東部的十二個小部落組織了起來，他們現在有一個名義上的頭領並且已經進軍到距離帝力不遠的薩拉查泥灣。

——如果總督大人的軍隊登陸了的話，他們將繼續向帝力城推進。

所以，奧爾內被迫派遣了一支由一百名火繩槍手和二百名長矛手的軍隊去阻擋東部部落對帝力的進攻。

所以，現在帝力城裏其實只有不到八百名戰士，當然了，他仍然是周邊各勢力中最強大的一支，而且至少在名義上，他還是帝汶島上的「國王」。

那麼，不那麼好的消息呢？

不好的消息是荷蘭人終於插手了。

根據一周前獲得的情報，兩艘雙層甲板蓋倫帆船出現在帝力城外的海面，目的不明確，但有一個確切的消息，帝力城碼頭的西炮台上，已經安裝了一種新式大炮，聽說是荷蘭人援助的，據說可以打三分之一里格之遠。

「里格好像是西班牙人的計量單位吧？」

李俊明小聲問身邊的朱北國。

「嗯，歐洲人基本都用這個計量單位，三分之一里格也就是差不多一海里左右，最遠應該不超過兩公里的距離。」

朱北國對旁邊的李俊明等哥幾個小聲解釋了一番。

然後德古斯又說，他在古邦的情報員報告，帝汶島西部最強大的鄧努部落聯盟最近突然攻擊了歐庫西城，那裏是葡萄牙人在帝汶島西部的一個據點，也是目前最後一個葡萄牙東印度公司控制的據點，那裏距離古邦和帝力均不到三十里格的路程。

雖然歐庫西的葡萄牙人和混血葡萄牙人曾經一度支持奧爾內的叛亂，但後來又轉而中立，因為那裏的人們不堪忍受奧爾內的暴政，現在，他們希望能脫離奧爾內的控制，因此在半個月前，歐庫西的市議會派人到安汶跟德古斯搭上了關係。

德古斯說，鷗庫西的葡萄牙人告訴我，鄧肯部落的戰士居然裝備有火繩槍！雖然數量很少，但這是一個重要信號：說明島上已經有外部勢力插手了。

歐庫西人起初擔心這是荷蘭人在背後支持這些部落，但荷蘭人立刻否認了，於是更多的人相信那是奧爾內與鄧肯結盟的跡象，因為目前島上只有我們、奧爾內和荷蘭人三家有能力給部落戰士提供這類武器。

如果真是那樣，奧爾內的勢力就會大漲，假以時日，奧爾內與鄧肯的結盟一旦鞏固，我們收復帝力的難度會加大許多。

以上就是德古斯帶來的全部情況。

當徐志翻譯完最後一句話后，會議陷入沉默，大家都在默默消化這些情報。

這時朱北國率先發言說，雖然荷蘭人否認了援助鄧肯部落的傳言，但是我們仍然不能排除荷蘭人是真正的幕後黑手的可能性，毫無疑問的是，荷蘭人想實際控制帝汶島西部，所以並不能排除荷蘭人打算借鄧努部落之手，趁人之危，先拔掉葡萄牙人在島嶼西部這顆的釘子的企圖。

別忘了目前荷蘭人和奧爾內的關係也不錯，雙方正在進行什麼樣的幕後交易誰也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樣，葡萄牙人在帝汶島上的利益就是這些交易的籌碼。

說不定哪天奧荷雙方整出一個「正當」的理由去佔領鷗庫西——比如，應奧爾內國王的邀請，荷蘭人和鄧努部落將聯合出兵平息在歐庫西鎮的「叛亂」之類的事情。

所以，時不我待！

必須快速行動突襲帝力港，至少要在登肯部落跟奧爾內合流之前，把奧爾內趕出帝力城。

另外，還要準備跟荷蘭人打一場海戰，如果荷蘭人膽敢幹涉我們行動的話。

根據德古斯的情報判斷，雖然荷蘭人正在很積極地插手帝力的事務，但無論是孫老他們還是皮蒙特和德古斯都看明白了，荷蘭人實際上是在騎牆觀望。

不然的話，荷蘭人會直接從巴達維亞調來士兵參戰，而不是只派出幾艘海軍軍艦在海面游弋。

不管怎樣，到現在為止，荷蘭人除了賣給澳爾內幾門大炮以外，好像並沒有對葡萄牙人做什麼不友好的事情，而且發生在歐庫西攻擊行動是土著人乾的。

至於賣武器的問題，完全可以辯解說那是單純的生意！

所以從這裏看得出來，荷蘭人沒有把事情做絕，雙方還沒有捅破那層薄薄的窗戶紙，說白了，不過就是想坐山觀虎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