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 荷蘭情報員眼裏的澳洲人

此時的海面上，葡萄牙人在歡呼，面對敵人的慘狀，在最前線的普通士兵們可沒有什麼殘酷和顫慄的感覺。

因為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幾乎不需要通過殘酷的戰鬥就能摘取勝利的果實，這種興奮的心情，只有曾經拿命去博前程的普通士兵才能體會。

很快，搭載着三百名火槍兵和長矛手的三十多條小艇飛快地划向碼頭，他們按照事先計劃好的進攻路線，向總督府和東、西兩座炮台迅速挺進。

緊接着，第二輪另外三百名士兵也毫髮無損地登上了碼頭棧橋，他們每個人都很興奮，勝利來的太快太容易了，完全出乎士兵們的意料。

當然了，也有不少接受敵人投降的葡萄牙士兵們，在近距離目睹了碼頭廣場的情況后，心情也確實有一絲恐懼和複雜，當他們踩着廣場的血跡前進的時候，地面上的慘狀讓士兵們心中不停地打鼓，此時此刻，每個人都在暗自慶幸，澳洲人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就在東、西兩座炮台升起了葡萄牙人的旗幟時，帝力港西部海面上的荷蘭人黯然地離開了，他們打道回府了。

荷蘭船長們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迅速地關閉了炮門，然後升起主帆開始移動船身，在離開之前，他們還很有禮貌地向遠方發出旗語----

「祝賀帝汶總督大人的勝利，並向澳洲聯邦致意。」

沒錯，荷蘭人在旗語里提及了澳洲聯邦，數十年來，荷蘭人在南洋地區建立起了發達的情報網絡，如今他們已經知道澳洲人的存在了。

荷蘭人早在兩個月以前就知道了關於澳洲人和澳洲大鐵船的傳聞，並且在年前十二月的某一天，荷蘭在安汶港的總督用一條快船給巴達維亞的東印度公司總部送去了兩名土人。

這些土人們已經承認自己是某個海盜團伙的成員，他們在一次沿海搶劫中遭遇了一條奇異無比的「藍色幽靈船」，為了免於上絞刑架，他們願意向荷蘭人提供關於澳洲人的詳細情報，其中包括幾個月前發生在霍洛港的事情，傳說澳洲人向蘇祿王國索取了數以百計的年青人以驅動他們的魔法船，這印證了幾個月前荷蘭人對此事件的道聽途說，但在當時，荷蘭人對此毫無頭緒。

據說，澳洲人的船是用魔法驅動的，因為她在開動的時候沒有升起任何風帆，船身兩側也沒有伸出哪怕半支木漿，然而航行的速度卻極快，其中有一艘擁有修長且低平船身的船，她的藍色船影會突然出現在海面上，讓人猝不及防。

那艘船的火力之猛是前所未有的，土人們發誓，哪怕就是三層甲板的西班牙重型帆船的火力，也不及澳洲人的那艘藍色幽靈船。

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安汶的總督和他的情報顧問們視這類消息為無稽之談，因為這跟酒吧里的水手們為了取悅吧女而講述的那些海上怪談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當越來越多的來自蘇祿國的商人加入了這些討論后，於是關於附近海面上有澳洲幽靈船的說法愈演愈烈。

直到某一日，安汶的情報員在跟某個島民閑談的時候被鄭重告知，有整整一個村的土人親眼目睹了「藍色幽靈船」，村民們親眼看到她如何在數息之間，就擊沉了好幾條大型排漿船，以及船上的海盜們是如何被「海神之電」撕碎身體的。

隨後，一封來自蘇祿國線人的信函讓安汶的總督大人感到事情果然沒有那麼簡單，這封郵件詳細描述了有關澳洲人——那個叫澳洲聯邦的國家，大約半年前在霍洛港所做的一切。

到了這個時候，總督大人終於感到事情確實有點不同尋常了，於是他迅速開展了相關的情報收集的行動，最後他終於了解到了半年前和最近發生的那場打擊海盜的事件，還有各種各樣的傳聞，其中包括關於澳洲人的「藍色幽靈船」、「巨大無比的吞噬靈魂的魔法船」、「大鐵船」，以及澳洲人的那些「來自海神的禮物般精美的貨物」，並且還在某個小島附近找到了那場「神罰」的遺跡----破碎的排漿和幾個木桶，桶上面的字跡表明這些東西屬於一艘葡萄牙人的帆船。

總督府經驗豐富的情報顧問們認為，不管這個關於幽靈船的傳聞有多麼荒誕不經，但有一個基本事實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這些葡萄牙人的船隻確實遇到了海盜，然後有一條強大的有藍色風帆的怪船突然出現並出手幫助了葡萄牙人。

這些消息最終都在一周或者數周后出現在荷蘭東印度公司董事會的案頭。

隨後，駐守澳門的荷蘭情報員也給巴達維亞的總部發去了類似的情報，他說，有一艘巨大無比的船出現在澳門附近的海面，另外，他還親眼目睹了一艘藍色的帆船，並描繪說，這艘外形優美的帆船可以在沒有風帆和排漿的情況下自如地在海面上迅速航行。

情報員在隨後的信件里講述道，他本人在碼頭上親眼看見了到了澳洲人。

「......他們絕非尋常老百姓——至少從外表和精神面貌上看確實是這樣的。」

澳門的情報員還在信件里說，儘管他們自稱是澳洲人，但是從人種和語言發音上判斷，他們應該都是純粹的漢人，然而又顯然與那塊大陸上的漢人們區別甚大。

他們自稱是一群逃避舊世界的難民的後裔，根據情報員所掌握的歷史資料，在幾百年前，貌似確實有一批前代王朝的遺族們逃離了蒙古人的迫害遠遁海外。

根據觀察，澳洲人貌似跟葡萄牙人的關係很不錯，還有，因為他們平息了澳門城裏的一場瘟疫，從而在澳門市民心目中名聲極好，看來，他們確實有強大且神秘的力量。

隨後，另外一篇來自澳門的書面報告被緊急送到了巴達維亞，在東印度公司董事會的例行會議上，這份報告被全文宣讀了一遍，內容是澳洲人在澳門市議會的演講，這是一份法語翻譯稿，最為神奇的是，據這位情報員說，這份法語翻譯稿居然出自這群澳洲人之手！

顯然，澳洲人並不認為他們在澳門市議會裏的那場演講應該對外保密。

讓董事會的成員們非常吃驚的不僅是演講中的各種理念，在荷蘭人看來，至少從內心深處上來講，董事會的成員們還是比較認同這些自由貿易理念的，作為一個依靠商業立國的弱小民族，他們天然地對自由貿易理念青睞有加，儘管信奉重商主義的他們完全做不到這一點，但絲毫不妨礙他們對澳洲人「門戶開放，利益均沾」這八個字的欣賞。

欣賞的理由也很簡單：既然是門戶開放，那麼也意味着對我們荷蘭商人開放，既然是利益均沾，那麼也意味着當荷蘭人來到澳洲人控制的港口時，仍然有錢可賺。

其實令他們最感吃驚的是，一群遠東的漢人竟然對歐洲的歷史和人文有如此細緻的了解，能提出如此高大上的理念，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在這群董事會董事們的觀念里，這一切確實是不可思議且令人震驚的，其令人震驚的程度早就超過了那些所謂「魔法船」的傳聞。